两个身影在阴影中蠕动，是我和一猎。我从门缝里向里看去，月光从窗户照进来，一个老人躺在床上，他的呼吸很均匀。我拿出短剑，从门缝里插进去，轻轻地向上撬。咔哒，门闩打开了，我打开门，向一猎示意。一猎先进去，我跟着进去，我关上了门。

按照我的指示，一猎走到老人的床头，拿出一块黑色的布，他轻轻地盖在老人的眼睛上。就算老人醒了，他也看不到东西。我把我的手放在他的鼻子和嘴巴上，我的右手捂住他的嘴，我的左手准备捂住他的鼻子。我们准备好了，我看着一猎，他眨了两下眼睛，我也眨了两下眼睛。我在心里数到三，我捂住老人的鼻子和嘴巴，一猎用力地按住布。老人想转头，但他动不了，他开始挣扎他的胳膊和腿。

唔……唔……

老人抓住我的手腕，他发出“唔唔”的声音，我松开了捂住他鼻子的手。

吸……吸……吸……

他开始大口地呼吸，我看着一猎，眨了两下眼睛。

“老人家，是我，一猎，我有事找你，我还带了，一个人来，他很危险，如果你不配合，他会伤害你的。”一猎在老人的耳边小声说道。“我要给你戴上口枷和眼罩，你别乱动，也别出声，你明白了就深呼吸两下，然后，再深呼吸两下。”

老人照做了。

我们扶起老人，让他坐起来。一猎把盖在他眼睛上的布绑在他的头上，做成了眼罩，一猎向我示意，我从怀里拿出几块布。我把一块布塞进老人的嘴里，然后用另一块布绑住他的嘴，我在他的后脑勺打了一个结。

“老人家，我要扶你起来，你别乱动，我要把你绑在椅子上，你明白了就点两下头。”

老人点了几下头。

我把椅子搬到房间中央，我扶着老人，让他坐在椅子上，然后我用布把他的胸部、手臂、手腕、大腿和脚踝都绑在椅子上。

我们很快就把老人绑好了，一猎看着我，他眨了两下眼睛。

“老人家，我要摘掉你的口枷了，我再说一遍，你别乱动，也别出声，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一猎走到窗户边，小声说道，他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我和老人的脸被月光照亮了。

我小心地摘掉老人的口枷。

“你……你真是……一猎？”老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老人家，我是，一猎，我的母亲还在家里。”

“呜呜呜……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呜……”老人哭了起来，这可不是好事，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为什么？你怕他吵醒别人吗？

“不，他的哭声不一样。”我听不到他的哭声里的安心，或者恐惧。

“是啊……太好了，你……”我赶紧又把口枷戴在他的嘴上，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闭上左眼，我示意一猎去门口看看。一猎走向门口，我等着他从我身边经过。

啪。当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用左手刀砍在他的后颈上。一猎倒了下去，我扶住他，我检查了一下他的呼吸。

呼……呼……

他的呼吸很平稳，我把他放在老人的床上。

唔……唔唔！……老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开始挣扎。

“他没事，我只是把他打晕了。”

唔！唔！老人还想说什么。

“如果你保证不吵闹，我就摘掉你的眼罩，让你看看他。”

老人安静下来了，他点了点头。我走到他身后，摘掉他的眼罩，我让他看了一会儿床上的，一猎，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安心，我又给他戴上了眼罩。

“你已经看到他没事了，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明白吗？”

老人点了点头，我摘掉他的口枷。

“让我看看你的脸。”老人说道，他一开口就提出了这个要求。

“不行，我不能让你看到我的脸，这样对我，和他都安全。”

“我不能把一猎交给一个我不知道长相的人，如果你不让我看你的脸，你就走吧。”老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愧疚。

“老人家。”

“……”

“你觉得一猎在这里安全吗？”

“我一直把他当作我的孙子，村民们也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或者弟弟，他在这里总比跟着一个杀人的家伙安全吧。”老人流利地说。

我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我的怒火被压制住了，它在我的心里翻滚，形成了漩涡。

“没有容易的事，没有容易的事。”漩涡吞噬着我的内心，它把我的杀意变成了无数的水滴。

“老人家，你也知道……”

“……”

“这里并不安全。”老人依然沉默。

“你也不知道谁是内奸。”老人发出了一声呻吟。

“村子里有很多人，有些人，和山贼的关系很好，他们在山贼作恶的时候，会假装好人，去劝说他们，他们是内奸吗？”我看着老人，他的脸上流下一滴汗珠。

“也有些人会反抗山贼，他们会因为山贼抢走了他们的食物，而和山贼打架，他们和山贼的关系不好，他们不是内奸吗？”老人依然沉默。

“但我们不能确定，也许他们是，被山贼收买，了，的，他们故意被山贼打一顿，然后说‘我总有一天要报仇’……”我打开窗户，月亮更偏西了。

“那个在晚上对着别人的房子撒尿的家伙，那个对什么都不关心的家伙，那个已经放弃希望的家伙，那个最慈祥的老人，那些贪吃的孩子，他们谁是内奸？谁不是内奸？”

“……”

“我们到底应该怀疑谁？相信谁？老人家，你能回答我吗？你回答不出来吧，也许他们都是内奸，也许他们都不是内奸。”他还是没有说话。

“也许，你，这个村长，就是内奸。”我叹了一口气，我对沉默的老人说道：“我希望你是内奸。”

“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是个可怜的孩子。”老人开口了。

“一猎的母亲葬在哪里？”老人开始流泪。我让他哭了一会儿，他眼睛上的黑色眼罩变得更黑了。我走到他面前，摘掉他的眼罩。

“唉……一猎啊，一猎啊……”我坐在椅子上，我的杀意像水滴一样汇聚成了一道彩虹，我不知道这道彩虹叫什么名字。

我等他哭够了。他闭着眼睛。

“老人家，你也许想看我的眼睛，但我有病，我不知道是心病，还是眼病，我的眼神会让人害怕。”

“没关系，你怎么遇到一猎的？”老人不在乎地说。

“那些抓走一猎的山贼想去我恩人的村子，我杀了他们，救了一猎。”

“看来你真是个杀手。”老人叹了一口气。“我说的，是真心话，你把一猎留下吧，你走吧。”

我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求求你，别再把他卷进来了，他已经够可怜了。”

“不。”我反驳道：“现在是他把我卷进来了。”

老人愣了一下。

“他会去报仇的，他会带着刀去送死，我知道，你知道，他也知道，但他还是会去，他想杀人。”我继续说道，不让他插嘴。“如果他死了，你会安心吗？村民们会安心吗？他的母亲会安心吗？不，谁都不会安心，你能骗他离开村子吗？”

“我会……”

“他不会离开他的母亲的，他会想和他，的母亲一起走，你怎么骗他？就算你能骗他，你怎么保证村子里的内奸不会告密？如果山贼知道了他的存在，不仅是他，整个村子都会有危险。”老人又哭了起来。

“你作为村长，你觉得这是正确的选择吗？”我步步紧逼，我没有给他哭泣的时间。

“我们各司其职吧，你也看到了，我是杀手，我的实力在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你只要帮我一点小忙，我就能杀光所有的山贼，一个不留，然后你和村民们就照顾一猎……”

老人还在哭，但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十犬。”我本来想放弃这个名字，但我现在不能放弃，因为它能给老人信心。我不想当杀手，但我的命运却让我成为了杀手。

老人没有再问我的情况，我问了他一些问题，但我没有得到比一猎更多的情报。老人也不知道山贼的情况。看来我只能拷问那些山贼了。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我知道的，我会告诉你。”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原因有很多，我只是现在才决定这么做。

“我见过很多有苦说不出的人。”

嘿嘿，我明白了。它笑着消失了。

老人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一猎？”他居然还在关心一猎。他为什么这么关心一猎？因为一猎是村子里唯一的猎人？还是因为他真的把一猎当作自己的人？我以前会选择前者，但现在我不确定了。

“我会带他走，我会保护他。”

老人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我们什么也给不了你。”

帮忙？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他们也不是乞丐，我不是为了报答愚公的恩情。我思考了一会儿。

“那些山贼有很好吃的肉干，是谁做的？”

老人愣了一下。“是一猎的母亲做的，她会剥皮，会屠宰，她还会做肉干。”

“她是怎么死的？”我听到老人穿衣服的声音，他好像低下了头。

“一猎被抓走的那天，她昏了过去，她醒来以后就拿着屠刀去了壮士寨……”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能猜到后面的故事。

“你让她一个人去了？”

“……”我提高了声音。“我问你，你让她一个人去了吗？”

“那天晚上和今天一样，月亮不圆，天很黑，我等她走了才知道，山贼很生气。”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尸体葬在哪里？”

“副寨主让我们把她埋了……她葬在一猎的父亲和兄弟的旁边……”老人的声音颤抖着，他不仅是因为愧疚，他还有其他的情绪。

沙沙……沙沙……一只蜈蚣爬到了我的胸口，它好像在看着我。

“你问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是啊……”老人的声音很无力。

“因为一猎的母亲做的肉干很好吃。”我听到老人动了一下。

“我认识一个家伙，它虽然不会做肉干，但它吃过很多好东西，它说你妻子做的肉干很好吃。”

“你还有同伴？”老人问道。

“这不重要。”是啊，金荒不会帮我打架的。“重要的是，我吃过好吃的饭，我要付饭钱。”我不知道老人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吃白食的家伙，连狗都不如，就是这样。”

我睁开眼睛。老人看到我的眼睛，吓了一跳。

“我以前住的村子里的人，都害怕我的眼睛，他们把我当作神仙，或者妖怪，一猎看到我的眼睛就吓得尿裤子，昏了过去。”老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想闭上眼睛，但我一直盯着他。

“我不知道你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也许是蜈蚣，也许是一猎的母亲，但……”老人流着口水，他的腋窝和裤裆都湿了。“如果今天的事被山贼知道了，你就不会再看到我的人皮了……”我故意拖长了声音，老人快要崩溃了。

“你会看到我的真面目。”我说完，老人就昏了过去，他的身体在抽搐。

我拿走他身上的布和他说的药瓶，我把它们放进怀里，我背着一猎走出了房子。我看了看天空，已经过了寅时一半了。我们加快了脚步，我一边走，一边想：我为什么要让他看到我的眼睛？以善意回应善意，但我还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所以，我决定用我熟悉的方式来对待他，用狗的方式。这样，至少我不会死。世界上有很多披着善意外衣的恶意，不仅是我，恶意也会戴上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