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清，你不必安慰我了，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我咎由自取罢了。

全性大举进攻我龙虎山，甚至还试图谋害田师叔，你下山向全性妖人讨说法，可我作为师兄，反倒却护着全性。

也不怪师傅将我逐出山门，我做的那些事情，现在想想，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

一边说着，张灵玉也是暗自神伤的低下了头。

“嗯，荒唐是挺荒唐，这点我不否认。”

张自清点了点头，不过在顿了顿之后，他却是接着说道：“那师兄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下山去阻拦伱杀夏禾吗？”

“嗯。”

张灵玉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回道：“我不知道。”

“那我换个说法，若是一早就知道下山去救夏禾，师傅就会把你逐出山门，师兄你还会下山吗？”

张灵玉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低头沉默着。

虽然张灵玉没有回话，不过聊到这里，张自清也差不多明白了张灵玉的答案。

他还是会的，即便是明知道会被逐出龙虎山，张灵玉还是会下山的。

“虽然我是不知道师兄你和这个夏禾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师兄，有些事做就做了，其实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师傅他老人家若是真的在意你喜欢的人是全性妖人的话，早在龙虎山上就一巴掌把人拍死了，怎么可能还留着她性命让她下山？”

张灵玉还是没有说话。

这些道理他其实不是不明白，可他就是不敢赌。

万一自己猜的是错误的呢？

万一师傅他还是介意夏禾全性的身份呢？

万一，自己心里也同样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呢……

看着张灵玉这副矛盾的样子，张自清也是一阵摇头加叹气。

“师兄，要我说，你还是平时太端着了。端的时间太久，反而有点放不下了，这一点你真应该跟张楚岚好好学学。

若是你回山后肯大大方方的告诉师傅，你就是为了护着夏禾，害怕我出手杀掉他这才选择下山，现在又何至于此？”

诚之一字，天师府一脉的老规矩了。

张灵玉咬了咬牙，张自清的一番话宛如一把把尖刀一般，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心房。

有些道理，明白是一回事，可做到却又是另一回事。

就像人溺水的时候，明明知道把手伸出水面会下沉的更快，可真当掉进水里的时候，又有几人能保持冷静，完美按照记忆当中的动作进行自救？

很少，因为求生的本能会让你下意识地将手伸出去。

张灵玉现在便是这种状态。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

最终，张自清摇了摇头，结束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有些话，说的太多反而就没意思了。

不如让他自己去“社会”上碰碰壁，到时候他慢慢自己就懂了。

“我说师兄，你未来难道打算就靠算命混一辈子？”

张自清有些好笑的看了眼张灵玉身旁的旗子。

也不知道他这师兄从哪弄来这么一个老古董，看着还真像模像样的，配上这身道袍，倒真有些算命高人的形象了。

不过唯一缺憾的就是，张灵玉长的太过秀气了，一点都不像传统的算命高人形象。

要是再配个墨镜，外加一颗黑痣，重点是黑痣上的一根俏皮的毛，那简直就完美了！

“没办法，我自幼上山修行，除了咱们天师府的术法，会的也就只有这算命占卜了。”张灵玉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奈。

也是，抛去天师府门人，天师弟子这个身份，张灵玉一没文凭二没工作经验，除非去当小白脸被富婆包养，否则要想自力更生，好像也只有这手段了。

至于那些不正当的和寄人篱下的工作，我们的灵玉真人即便是被逐出了天师府，心里也照样有自己的傲气，显然也不可能会去做就是。

话说他这师兄可真够轴的，师傅说让你走你就走啊？你不会当场抱着老人家的大腿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你当你师弟我是如何“上位”的？

再说了，师傅要是真不要你了，就冲你身上那部通天箓，还敢在天桥下面摆地摊？

同样作为八奇技的拥有者，王也那小子就算整天躲在他家豪宅里，现在都快被人搞得精神衰弱了好吗？

“所以说平时攒点私房钱还是非常有必要的，万一哪天被师傅赶下山了，至少也不用担心会被饿死不是？”张自清眨了眨眼睛。

张灵玉扯了扯嘴角，感情你以前一直是抱着被师傅赶下山的打算攒钱的啊……

“师兄，你这样算命不行的，首先你这位置就不太行，天桥下面，哪有什么人流量啊？

你得去景区和地铁站门口，或者是商场那边，人流量大的地方，然后扯着嗓子喊，这样才会有人肯来看两眼。

有人来赶你，你就撒腿便跑就是，反正咱们是异人，普通人也追不上，就主打一个敌进我退，敌疲我扰。

像你这样，第一个客人得到猴年马月啊？”

张灵玉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

废话，我又不蠢，能不知道这些吗？

但凡我能拉的下脸去喊，你猜我现在还需不需要摆摊算命？

我在山上喊，让师傅把我留下不是更好？

摆个地摊还玩上战术了，真有你的！

“我第一个客人早就有了。”张灵玉一本正经的认真反驳道。

“啊？这都行？这年头，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天桥下算命都有人信……”

张自清的眼角微微抽搐，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喂，我不聋……”

“嗷，抱歉。”张自清笑了笑，脸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师兄，我给你推荐个去处吧，肯定比你天桥下面摆摊算命强。”

“嗯？”张灵玉疑惑的抬了抬头。

“你去找张楚岚吧。”

“张楚岚？”

“嗯，他现在人在公司上班。”张自清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让我加入公司？”

“昂，人公司好歹也是国企，肯定不会辱没了你天师弟子的名头，咱们铭道不也在公司上班吗？

再者说了，让你多学学张楚岚，这不一直都是师傅的意思吗？

跟着张楚岚，他回龙虎山去看师傅的时候，你不也能名正言顺地跟着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