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怒极反笑，安然坐在马上，扫视着所有将弩箭对准他的人。

“本王看你们谁敢！”

“瞎了你们的狗眼！身为我大明的将士，不将刀剑对准外敌，却指向自己人！”

“你们身为大明将士的良心何在！”

周围的士卒互相对视，手上的弩箭迟迟不见动静，反而低了三分。

杨山见朱棣几句话就要扭转局势，一把夺过身边人手上的弩箭，对准朱棣。

“此人狼子野心，冒充身患绝症的燕王，意欲谋害太子殿下。”

“尔等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说着，他就要射出弩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子中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

“住手！”

只见太子朱标被一个士卒扶着，从院子中走了出来。

不过此刻他头发散乱，面容憔悴，与之前温润和善的样子差别极大。

杨山看见扶着朱标出来的那个士卒，怒道：“李仁，你！”

但在看见朱标那噬人的目光之后，杨山愣是没敢说出后半句话。

“还不将你们手中的弩箭放下！”

众士卒看了看杨山，又看了看朱标，最后才收起弩箭，让开了一条路。

朱棣翻身下马，又将有些吓破胆的楼英带了下来，走向朱标。

朱标看着朱棣，心中有万千疑问，虚弱的开口道：“四弟，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在上元吗？”

杨山站在一旁，见朱棣一心顾着太子，没有关注自己，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朱棣欺身上前。

一把匕首从他的袖中滑落，被他死死的钉在了杨山的胸膛之上。

猩红的血液瞬间溅了朱棣一脸。

朱棣拔出匕首，静静的看着瘫倒在地如同死狗一般的杨山。

他的脸上充满了后悔、不甘，还有恨意。

但这些情绪都随着血液的流逝而慢慢消散。

朱棣却面不改色，将匕首收好，这才看向朱标。

“大哥，你的心，还是不够狠。”

“此人教唆士卒对我不义，又将你软禁是为不忠，如此不忠不义之人，不配做我大明将士！”

朱标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四弟，明明才两个月，他却已经看不透自己这个弟弟了。

但想到刚才朱棣所受的威胁和冤枉，而且杨山是蓝玉的人，自然对朱棣瞧不上眼。

说白了，这个事还是他驭下不严，让四弟受了委屈。

见朱标听了进去，朱棣也没再多说，而是直入主题，指着楼英。

“此人乃是神医太公楼英，他有办法治疗痘症。”

朱标闻言大喜过望，不顾形象的抓住楼英的手。

“此话当真？楼先生可有把握救活雄英？”

“这......”楼英有些犹豫，但在看见朱棣的目光后，还是咬了咬牙，道：“老夫有七成把握。”

但他紧接说道：“不过，我需要几个人试药。”

在赶来的这一路，朱棣也没有藏私，将现代预防和针对天花的手段统统一股脑的告诉了楼英。

并且关于防控天花传播，也提出了很多的措施。

毕竟楼英盛名在外，医术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而这其中，就包含“种人痘”的方法。

原本最为稳妥的方法是通过“牛痘”来预防天花的，可现在情况紧急，来不及找来数量足够的耕牛。

因此，楼英只能采取朱棣所说的“人痘法！”

从感染痘症的患者取下痘痂之后碾成粉末，以器具送入人的鼻中，待三到七天的时间，此人必会感染。

再将这人身上的痘痂取下，即为粗制的“疫苗”，调制过后喂给先前感染的人，便有很大几率痊愈。

但此法极为凶险，若是接种之人未能扛过痘症，就会死亡。

而且在治病途中，必须稳住最先感染的人的身体状况，若是未能撑过，就算是“疫苗”成功，也没了用武之地。

本来古时的痘症是有一定几率救治的，但需要在初期就开始调养，辅以药物。

不过存活几率极低，而且存活者有很大概率留下满身的疤痕，并且寿命不长。

将此法的利害阐述给朱标之后，他没有半分犹豫，立马道：“孤愿为先生试药！”

楼英心中想起朱棣的吩咐，拒绝道：“太子殿下，这试药之人也有所要求，不然容易前功尽弃。”

“我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

朱标急忙问道：“先生意下的人选是谁？”

楼英犹豫了下，道：“此事，最合适的人选，乃是燕王殿下！”

“什么？”朱标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拒绝道，“不行，孤不同意！”

用自己兄弟的命去换儿子的命，手心手背都是肉，朱标怎么肯同意？

朱棣在一旁冷不丁的开口道：“大哥，我身患绝症，本就时日无多，确实是试药的最好人选。”

“而且，我的病尚有一丝生机，便是以毒攻毒，借痘症之毒，解我身体之病。”

严格来说，朱棣前半句话确实也没扯谎。

他在路上与楼英沟通这“种人痘”之法时，曾见楼英表情古怪。

一番追问之下，才得知，若是“种人痘”真的可行，那他的身体状况，确实最适合试药。

虽然朱棣染上的并不是绝症“赤丹”，可药理相克也使得他的身体内部比较虚弱。

换句话说，便是过敏导致他身体的免疫力低下，低于常人。

若是以他接种“人痘”，原本需要3到7天的发病期，可直接缩短到一两天，效率大大提高。

朱棣当时听后也是一阵唏嘘。

没成想自己装病，反而为他的大侄子创造了一线生机。

楼英一不做二不休，在一旁附和，让原本还心存犹豫的朱标有些动心。

见朱标犹豫，朱棣直接开口道：“时间不等人，大哥，我们一定可以救活那些人。”

除朱棣外，楼英又挑选了几个勉强能用的人。

见燕王都身先士卒，而且前面他们还对燕王拔刀相向，这几人心怀惭愧，没有丝毫犹豫，答应了下来。

朱标心乱如麻，最终，只能看着朱棣带领几个普通士卒向着村尾走去。

而楼英则留了下来，带领士卒原地架锅，熏衣煎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