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高达进入，发现倒地不起的范健，惊愕之时有些犹豫。

一面看祠堂顶上的大窟窿，一面看范健胸口的血迹，不知道是追还是把范健带去治疗。

犹豫片刻，见院中有听到动静过来的家丁，纵身一跃从窟窿处追了出去。

但外面哪儿还有人影？

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高达暗自心惊：“好厉害的轻功！难道是九品？”

……

洪河耳边风声肆虐，像是坐在一架敞篷飞机上，那风声呼呼的，像无数刀子在脸上刮。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老爹的功夫，原来速度这么快！

诚然，他知道这是老爹洪四庠，发现屋顶落下细沙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但他并不想让老爹知道自己的好大儿心思有多深沉，所以故意很惊恐地挣扎着。

在洪四庠的怀里拳打脚踢。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到底是谁？”

洪四庠一身夜行衣，眉头紧皱，没想到这娃儿性子这么烈，都快抱不住了。

害怕万一被洪河挣脱，从高空坠落，不死也要半残。

在皇宫内城墙的墙角下，洪四庠停了下来。

扯掉自己的蒙面，小声呵斥：“叫什么？是爹救你呢！”

“爹！”

洪河保持着自己精湛的演技，故作惊讶地叫着，小嘴张得老大，能吞下一颗鸡蛋。

洪四庠一把将其嘴捂住：“小声点儿，这里处处是巡逻。”

“爹，爹……你吓死孩儿了。”

“你吓死我了！”

洪四庠把洪河按在地上，双手捏着他瘦小的肩膀，上下打量着，问：“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就是耳朵有点儿疼，刚才被风刮的。”

“你作死呢！”

“啊？”

“你啊个屁？你刚才在干什么？”

“杀范健啊！”洪河一脸无辜地说着，好像述说一件理所当然的小事。

“你是不是疯了？谁让你这么做的？”

洪河的回答还是很简单直接：“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让你杀范健？”

“娘娘说了，只要我杀了范健就培养我成才。”

“……”

洪四庠的CPU是真的被干烧了。

他在楼顶看到自己这个好大儿跪在范家的牌位前上香，他这一刻老心脏都要碎一地啦，跟范健想的一样，以为这孩子已经认祖归宗不要自己这个太监老爹了。

在那一刻，洪四庠只想把范健生吞活剥，如果不是洪河在场，他马上就要出手！

他一直在等，等到洪河离开。

洪四庠不想让孩子看见自己杀了范健，因为即便洪河不要他这个爹了，他也要在孩子的心里保持着一分体面。

如果不是心思烦乱，以洪四庠的身手，在楼顶偷窥岂能落下一粒沙？

可洪四庠千想万想，想不到认祖归宗的娃娃突然翻脸，一把剪子直接插在了范健的心窝里。

不单范健傻了，洪四庠在楼顶也被干傻了。

虽然到了现在，洪四庠都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他这一剪刀下去……不管范健是死是活，他的好儿子好像是回不去范府了吧？

明明感觉养了快六年的孩子都要走了，现在突然回到了自己身边。

老太监情绪忽上忽下，突地情绪崩溃，抱着洪河闷声大哭。

老太监装了一辈子的冷酷，却在一个娃娃身上连连破防。

在洪河看来，多少有点儿不体面。

不过，这才是真正的爹啊！

洪河像大人哄小孩儿一样拍着洪四庠的后背，轻声细语地说：“爹，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这世界没有谁能把我从您手头上抢走。你可以怀疑世界上任何事，但不要怀疑孩儿的孝心，我洪河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

“儿子，好儿子！爹没白养你！”

洪四庠逐渐收敛情绪，干柴一样的手揉了揉洪河的脸蛋，然后又有些担心：“可是你那一刀万一杀不死范健，不是很危险？不行，爹回去给帮你补一刀，永绝后患！”

“不用。范健不会追究，他肯定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为何？”

“因为他会觉得吃我一刀而不追究，我就会对他感恩戴德。哈哈哈，可笑！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可能改变曾经犯下的错误，如果凡事都能弥补，这天下哪有仇恨？”

“范健还是想挽回你的心呐！”

“他是在让自己好受些，减轻他的罪孽，自我感动之人，沉寂在自认为的伟大和博爱之中，事实却是没有人在乎。”

洪河的话深奥到连洪四庠都有些听不懂了。

自从离开了那间废旧寝殿，洪河的成长让洪四庠惊叹，他甚至能感觉到有这个孩子的照顾，自己死前会比现在幸福。

洪河不是要杀范健，所做的一切就是要打消老爹内心的顾虑。

洪河自己还没长大，就是一只躲在阴暗里的小蚂蚁。

老爹只是个太监，虽然功夫不错，但还有个庆帝在上面压着。

只要不是天下第一，就不可能为所欲为，就得有所顾虑。

洪河不愿老爹这么轻易地成了皇后手里的刀，明知道是个圈套还往里面跳，不是傻子吗？

“爹，总之这件事别管了，顺其自然，范健现在还不能死。京都的平衡不能被打破，因为我们还没有迎接变革的能力。”

“孩子，你真不像个五岁的娃。”

“爹，你先回宫吧。”

“你呢？”

“爹带着我进宫应该会被某些人注意到，我就在这里等着，无论是公主还是郡主，她们的车轿都会从这儿经过。”

洪四庠带着洪河飞越宫墙何其简单，只是能不能逃过庆帝的感知就不知道了。

为了安全起见，洪河选择稳妥点的方式。

洪四庠听了洪河的建议，把洪河单独留下，但他没有立刻离开，一直等到洪河上了嘉南公主的队伍后才悄然离开。

二更过半。

当洪河出现在公主和郡主的队伍前时，把两位主子都吓了一跳。

连连追问洪河去了哪儿？

洪河只好说是看见范府来了刺客，吓得他赶紧跑了。

从二位小主的口中得知，范府并未张扬有刺客，只是说自洪河跟范健出去之后，两个人都没有现身。

她们还在范府附近找了好久，以为洪河是偷摸跑了，不想回宫了，两个姑娘在一起数落洪河好久，发誓搜遍京都都要把他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