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皆知，符师在没有通过麒麟阁的考核拿到麒麟牌之前，那简直就是头吞金兽，最少三代人才能供得起一位符师。

笔墨纸砚这些哪样不要钱。

江北澈此刻拿在手中的云虎笺，两百文一张，堪称昂贵，只有那些世家大族才能享用。

像一般的商贾，压根都用不起，更不愿意。

只要在画符的时候，魂飞天外，或是小手那么轻轻地一抖，这张云虎笺便算是废了，得重新拿一张新的。

啥家庭啊，敢这么消耗。

就算是一、二品的符师，也只有在接到价格不错的单子的时候，才会拿出云虎笺。

而好的符纸画出来的符箓，保存的时间会比一般的符箓更久。

所以只要客人能出得起价，符师们也不会吝啬云虎笺的消耗。

总之一句话，画符可以，但不能亏本。

蚀本的生意谁也不愿做。

像江北澈之所以敢用云虎笺，那也是因为之前他手头一共三十六张符纸，画完三十六张避障符，一次也没有失败过。

故而他才敢用云虎笺。

江北澈看着伙计，“你们店里可有风雪笺？”

这便是大众最常用的符纸，价格不贵，数量还多，就算是一般人家也能用得起。

伙计闻言，更提不起半点精神，“自然是有的。”

江北澈道：“一刀几张，作价几何？”

伙计道：“一刀一百张，三百文。”

合着一张便是三文钱，比起云虎笺可要低太多。

江北澈道：“先拿一刀风雪笺给我，再给我来一刀云虎笺。”

伙计正要转身去取货，江北澈突然说道：“云虎笺可能先试一试？”

总有些奸商以次充好，一不小心就得被人家坑了。

江北澈也只在宗门里用过一两次，和普通的符纸感觉确实不同。

任你作假作的再好，只要一画就能见分晓。

伙计皱着眉头，“从没有过这种事？”

江北澈道：“这是我没来，这是两百文，先给我拿一张过来。”

伙计嘴皮一抽，很是不爽的接过两钱银子，转身去拿云虎笺。

不多时，他便拿着云虎笺和一刀风雪笺而来，“这是你要的符纸。”

江北澈拿在手中看了看，便将风雪笺放下。

说实话，没人愿意去作假风雪笺，根本就不值当。

“借桌子一用。”

江北澈径直走到右手边的一张茶桌前坐下，让伙计取来墨汁。

此行前来，除了符纸之外，墨也消耗殆尽，肯定要顺带着一起买了，所以就一并算在这次的消耗之中。

墨一般用灵石所制，并不会凝固，而是用掏空的葫芦装着，要用直接倒便是，很是方便。

而用上品灵石制出的墨带有浓郁的灵气，一个手掌大小的葫芦装有这等墨汁，价格不会低于五百两。

江北澈自然用不起，也没有人愿意用来画下三品的符箓。

眼前伙计给的墨汁，是用下品灵石所制，还掺了些别的东西，作价三两银子。

江北澈将云虎笺放在桌前，右手从怀中取出‘青云’。

他可没有储物戒，那玩意儿的价格令人咂舌。

他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在符纸上，心静了下来。

一旁本在打瞌睡的伙计，在江北澈把青云拿出来之后，眼睛顿时就直了，浓浓的睡意也在这一刻飞到九霄云外去。

在铺子里做事，最重要的就是要能看出一件东西的贵重与否。

只是一眼，他便能看出这支笔的不凡，忙转身回屋将掌柜的喊了出来。

两人站在一旁看着。

伙计低声道：“掌柜的，这支笔是不是地品上等？”

符笔分天、地、玄、黄四品，每品又分上、中、下三等。

掌柜的眯起眼睛，看了又看，“这人是何来历？”

伙计道：“我听旁边那吴家娘子说，是个乞丐。”

掌柜的道：“放你娘的屁，一个乞丐能有这好东西，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这个月的月钱扣一半。”

伙计顿时哭丧着脸，心里咒骂不已，娘希匹拐的着弯的扣钱，以后生个孩子没屁眼。

伙计还要哀求几句，结果被掌柜的一眼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打扰了客人画符，月钱全部扣光。”

伙计顿时闭上嘴巴，噤若寒蝉。

江北澈没有理会身边的两人，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避障符。

纹路似涓涓细流在他手中流来流去，极为丝滑。

掌柜的在旁边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这看起来好像是避障符，他自家就有卖，不会认不得。

可仔细一看，又不是一般的避障符，这纹路，不像是丙等，怎么好像是乙等。

我滴乖乖，不能吧？

掌柜吞咽了口吐沫，近百万人口的定阳府，能画出一品乙等符纹的符师不过十六位，其中三门镇就占了四个，可以说是真正的万里挑一。

难道眼前这位也是？可怎么没见腰上的麒麟牌？

“好了！”江北澈提笔，一张避障符静静地躺在老旧的桌子上，纹路闪烁，照亮半间屋子。

掌柜的和伙计倒吸一口凉气，眼眸瞪的似铜铃。

真他妈的是乙等避障符，还是他妈的如此年轻的符师画的。

我没在做梦吧？

啪——

掌柜的抬手赏了伙计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的伙计捂住嘴巴眼冒金星，痛的眼泪都出来。

不是做梦，一点也不是。

掌柜的看着站起来的江北澈，整个人激动的直发抖，张开的嘴巴亦是如此，半天说出一个字来。

符师对于普通人而言，那已经是在天上。

而符师与符师之间，同样存在差别。

一名一品乙等符师，就算是到了知府面前也不用跪，更是各大势力极力招揽的对象。

如那在盛丰楼供职的四位便是如此，地位崇高。

可即便如此，掌柜的的也不会太过激动。

但偏偏眼前这位，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的不像话。

前途不可限量！前途不可限量啊！！！

此刻要是交好，以后还不得起飞。

“这位小爷可是要云虎笺？”掌柜的搓着双手，弯着腰，一张脸堆满了笑容。

江北澈点点头，“掌柜的，你家卖的不假，给我来一刀，连同这风雪笺和墨汁一并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