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外的一个角落，身穿浅紫色罗裙的年轻女子站在一旁，一双大眼睛如同水波般荡漾，脸上带着小巧的酒窝，就这样笑吟吟的看着旁边的少年，温柔的笑意根本掩盖不住。

周玄拿着粉色小荷包，感受着上面一股好闻的紫薇花香的味道，有些不可思议道：“方姐姐，我听说隔壁开了一间天上人间，里面的姑娘可劲儿优雅，迷死了不知道多少男儿汉，宜春红楼当受影响才对，这次的银钱怎么一点都没有少，不仅没有少，还多了那么多？”

方衣雪回答道：“宜春红楼的确受到了影响，姐姐们的生意差了很多，银钱进账少了不少，钱就那么多，还得花银钱保养身子骨，化妆以及购买香囊，剩下来的钱才会交给你，其实吧，这次的确应该没有多少钱给你……”

周玄掂量了手里的荷包，问道：“那这是？”

“你别急嘛，听我慢慢说…”

方衣雪捂着嘴儿偷笑，露出白静的牙齿，抬起白皙的脸颊半看着天空，用有些骄傲的语气道：“你可得感谢我，你可别小瞧了姐姐，姐姐我可是风尘女子，最擅长的就是把握男人的心，那些天上人间的官人家女人这么优雅矜持，哪里比得过姐姐我呢？勾引男人姐姐可最厉害了，可别小看姐姐这个贱女人，别人可跟我抢不过男人，姐姐这次勾引到一位大族公子，人家可愿意为我花钱，所以我赚了不少钱…”

周玄欲言又止。

方衣雪却是摸了摸他的脑袋，挺了挺胸脯，安慰道：“哎呀，别想那么多了，我这种女子就应该是这种命，你可别看不起我啊，姐姐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在男人身上挣钱的本事别人可比不过，你不要多想，你认真读书便是，等你以后出人头地了，就可以把姐姐接出去享福了，我可等待着这一天呐！”

周玄想要说很多话，但是到了嘴里，却只剩下一句简单的话语：“谢谢您，方姐姐…”

“不说那么多了。”方衣雪撇了撇嘴，有些心疼道：“你看你都瘦了，这次有钱了可要好好多吃点，别省着钱儿，姐以后多赚点钱，你可要把身子骨补回来。”

说罢，她站直了身体，用手比了比少年的脑袋，正对过来，正好对着她圆鼓鼓的胸部：“你瞧瞧，别的男人汉身强体壮，又高又大，你却只有姐姐的胸这么高，比我还矮哩！”

周玄道：“那是姐姐高啊，姐姐身姿高挑，又有几个男儿汉能够比得上？”

“真的不说那么多了。”方衣雪笑吟吟道：“我这次可是请假出来的，楼里管的严，我没有多少时间，还得回去继续工作哩，那就再见喽！”

说罢，方衣雪缓缓转身，走上老嬷嬷的马车，在车上给周玄挥手告别。

周玄同意挥挥手，告别道：“方姐姐，再见…”

“哼哼…”女子有些不满的嘟喃着嘴，似乎不满这个告别仪式，如同一只灵巧的蝴蝶，立马就从车上跳下来，不等少年反应，张开双臂直接拥入怀中，抱得紧紧的。

周玄只感觉脸上一片柔软，就像枕在枕头上，一股子温柔的香味钻入鼻腔，整个人就像跌入花海，被软绵绵的花海包裹，宛若无骨。

等他回过神来时，女子已经松开怀抱，重新都跳上马车，笑盈盈的挥手告别：“小玄子，再见啦，下次再见哦…”

老嬷嬷坐在车头，驾驶着马车，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就这样驾着马车走了。

马车逐渐远去，没入人海，只剩下周玄站在原地还保持着挥手告别的姿势。

周玄惦念着粉色小荷包，感受着里面沉甸甸的银钱，彻底陷入沉默。

他没有回到书院继续读书，反而跟夫子请了个外出有事的假儿，离开书院，朝着宜春红楼的方向走去。

周玄不傻，自然能够查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宜春红楼生意差那么多，方姐姐平常为人温婉，嘴巴儿笨，属于那种逆来顺受的人物，不怎么会说话，明显不是太孟浪之人，怎么可能有富家公子愿意在她身上花大钱？人家去天上人间岂不更妙？

加上老嬷嬷临走前欲言又止的表情，一看就是有问题，他准备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半个时辰后，周玄到达宜春红楼，他特地走后门进去，避开一些人儿，找到大姐大唐芸芸。

唐芸芸正巧儿休息，坐在院子里打扮，花枝招展的，瞧见周玄到来，可震惊得不得了。

周玄旁敲侧击宜春红楼最近的情况，以及这次银钱怎么不仅没有少，反而增多了的情况，把事情娓娓道来。

唐芸芸听后，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最终还是叹息道：“小玄子是聪明人，指定瞒不过你的，那就跟你说说吧……”

“那天上人间比你想象的厉害，乃是朝廷官府所开，乃是给朝廷赚钱，很多大家贵族的公子哥都愿意去卖面子，加上里面的姑娘可高贵了，那些粗鄙的底层男儿也愿意去一探究竟…”

“其实宜春红楼比你想象的更惨，生意一落千丈，一点生意都没有，你瞧瞧我，姐姐以前可是人人追捧，不多花点钱都见不到我，根本没多少休息时间，现在还不是照样在院子里梳妆打扮，没有人来光顾？其他姐姐们只会更加没有生意。”

“宜春红楼的姐妹们，根本赚不到多少钱了，老鸨妈妈都快急死了。”

“方衣雪…”唐芸芸道：“雪儿妹妹啊，那天自从送你出去读书之后，不知道怎么的，性儿突然转变不少，不怎么愿意接客，经常拒绝生意儿，惹得很多人不满，早就被老鸨妈妈给骂了很多次…”

“如果不是我还有其他姐姐的关照求情，雪儿妹妹怕是早给老鸨妈妈给打了，吃不到什么好果子……”

“既然如此，那她的钱是从哪来的呢？”周玄疑惑的问道。

唐芸芸抬起秀丽的脸颊，娇滴滴的说道：“之前生意好的时候，钱都是雪儿妹妹趁夜色偷偷学绣画，卖绣画赚回来，她手笨，手都被扎穿了很多次，血淋淋的可劲儿可怕，后面楼生意不好了，姐妹们都空闲了下来，她更是日夜都在绣画……”

“这次能够凑够钱，基本上她刺绣赚钱，卖一些廉价的绣画，包括给外面衣坊间的人洗衣服…衣坊间积压的衣服很多，需要大量清洗，就会把一些衣服给一些姑娘儿带回家洗，雪儿妹妹不知道从哪接了这个活儿，每天都要洗很多衣服…”

“你可得要心痛心痛她，雪儿妹妹的手可娇贵着，长那么大都没干过什么粗活累活，这些日子可把手都扎穿了，洗衣服都洗烂了手……”

“你这次银钱多那么多，还得感谢雪儿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