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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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隋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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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志向很远大,我的操作你不懂!

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杨广看着下面群臣朝拜,万民匍匐,不由胸怀激荡、心潮澎湃。从此我杨广再也不需要隐忍;再也不需要看人脸色;再也不需要谦卑有礼。

现在我杨广来了,万里河山已在我脚下,历史要由我来书写!我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帝王,开创自己的伟大事业!我要把自己的年号定为“大业”。

我要做“轥轹轩唐,奄吞周汉,子孙万代,人莫能窥,振古以来,一君则已”的帝王。意思是:我要超过黄帝和尧帝,大隋王朝未来要超过周朝和汉朝鼎盛时期。我要做一个子孙万代,人人敬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帝。这是隋书记载杨广登基之初的伟大志向。

作为一个皇帝,有理想是好事,但要成为一代明君,只有理想是不行的,还要有才有德。有才我们都能理解,就是有能力的意思。但这里的“德”并不是普通人的拾金不昧、扶老奶奶过马路这样的善良之德。做为帝王之德指的是上乘天意,下顺民心。要善待百姓,爱民如子的大德。

在我国古代,我们大致可把皇帝分为三类,即明君、暴君、昏君。顾名思义,明君有才有德,能把自己的理想与百姓、民生结合在一起,带领百姓共同实现自己的理想,建立太平盛世。昏君无才无德,这样的人反而对社会的破坏力较小,因为他只是沉迷于个人享受,虽然不关心民生,但也不会大肆破坏。暴君有才无德,往往为实现自己的想法不顾百姓生死,不顾天下百姓承受能力,一味索取,不予回报,破坏力巨大。

而杨广恰恰是一个有才无德的皇帝。

做为一个普通人而言,杨广确实是一个很有才干和才华的人。如果按照一个普通人的标准,杨广肯定能成为可比肩明朝四大才子的一代风流才子,隋朝时代,杨广的诗文可称为第一人。他改造了乐府诗的靡靡之音,创新拓展了诗歌题材,推动了诗歌格律化。他的作品《野望》、《饮马长城窟行·示从征群臣》、《春江花月夜·其一》等,都堪称千古名篇,在我国文学史上占据重要地位。作品《江都宫乐歌》更被称为七律之祖。

杨广也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其在位期间实施了一系列政治改革,包括改进官制、设立新的科举科目、完善科举制度,这些改革有助于加强中央集权,提升官僚选拔的公平性,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创办了国家书院、乐府局等教育机构,提供更多机会让人民接受教育,提高了整体的文化教育水平。

然而,杨广不是一个普通人,他的职业是皇帝!杨广的性格存在着重大缺陷,偏执、自卑、自负,不能忍受别人比自己有才华,更不能忍受别人的劝谏。做事只追求近乎变态的完美,充满着浪漫主义色彩,追求奢华、浮华,好大喜功,只看眼前,为了虚荣心、为了面子和可怜的尊严,他不顾客观条件,任性妄为,视民生为儿戏,奢华无度。却缺乏一个领袖应该具有的虚怀若谷的心胸,坚韧不拔的性格,勇于担当的责任心,踏实务实的执行力。握一手好牌,却打了个稀烂,终因步子迈得太大扯到了蛋。

604年7月21日杨广登基,三个月后便开始了他的各项骚操作,主要突出一个“大”字,大工程、大旅游、大作战、大娱乐。

首先,杨广以极大的热忱投入到各项工程建设中:

11月4日为保卫洛阳、长安安全,征调青年数十万人挖掘一条西自现在山西河津县,东到河南淇县,再南下渡黄河到开封,再转向西到陕西商洛市,共两千多里的长壕。

第二年3月17日下令兴建新洛阳城,每月投入民夫二百万人。其他朝代建这样一个大城都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他几个月就建成了。在建设过程中,为赶进度,各级官吏根本不顾民夫死活,只是一味的督促逼迫,近一半的民夫劳累致死,东至城皋,北至河阳,运载尸体的车辆首尾相连,络绎不绝。

3月21日下令大运河一期工程上马,开凿通济渠、挖掘邗沟。征调河南、淮北民夫一百余万人;征调淮南民夫十余万。在邗沟故道的基础上重新开凿修整,从山阳(江苏淮安)直达扬子(江苏扬州)。运河的河道宽四十步,河旁皆修筑御道,两岸种植婆娑的杨柳。

3月30日命人前往江南制造龙舟和其他船只数千艘,杨广乘坐的高四十五尺、长二百尺的四层龙舟,几乎媲美如今的豪华游轮。极尽奢靡的御舟,光是各层的构造就令人惊叹。顶层有皇帝接见官员的“正殿”,有休闲放松的“内殿”,还有供文武百官办公的左右“朝堂”。中间两层是用黄金碧玉装饰的一百多个房间,下层是宦官们的住所。萧皇后乘坐的“翔螭号”,规模略小于杨广的龙舟,也是极尽富丽堂皇。还有九艘三层的“浮景级”御舟,以及数千艘大小不一的船只,这些船只的建造仅仅只用了一百多天的时间就赶工完成了,就算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短短百日建造数千艘大船也是一项艰巨的工程,何况是在工具落后的古代。为了赶工,各级政府不计人命,致使民夫死亡十之四五。

5月兴建洛阳西苑,周围达二百里。这个苑内建有一个周长十余里的“海”。海内建蓬莱、瀛洲、方丈等神山,山浮出水面百余尺,亭台楼阁,星罗棋布于山上,宛若仙境。苑北建龙鳞渠蜿蜒入海,沿渠建十六座别院,院内建筑、摆设极尽奢华,冬天树木落叶后要摆上人造花,保证杨广冬季也能感受到春花烂漫(这在今天不是什么难事,但靠当时的技术水平是很奢侈的)。每院安排美人入住,以备杨广随时临幸。

杨广统治前八年间,共修建大型工程二十二项,征用民夫达三千多万人次,分摊每年400万人。这是怎样的一个数字,当时人口统计全国共5600万人,男子按人口的一半计算是2800万,排除老人和孩子,青壮年男子按三分之一计算是900万人。也就是说,杨广每年调派全国一半的劳动力进行工程建设。造成的结果就是大量田地荒芜,无人耕种。且所有工程都是一个管理模式,一味督促工程进度,不计人命只抢速度,不看过程只看结果,使大量民夫累死饿死,每一项工程不死上几万几十万只能是各级官吏执行不利。后来随着死亡人数不断增加,男子开始缺乏,又征调妇女服役,更是雪上加霜。

虽然杨广上马的很多工程都是利在千秋,不但对后世的发展起了很大作用,而且对当时的社会发展和朝堂形势都起到积极作用。但杨广不顾客观实际,同时上马这么多工程,根本没考虑过当时的社会承受能力,如果杨广能用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四十年时间完成这些工程,也许真的能实现自己的志向,建立起自己的大业。

杨广为了炫耀国力,还到各地巡幸,三下江都、四次北巡、一次西巡,到处去显摆。在位16年,在都城大兴只待了一年多,在东都洛阳的时间也只有三年多,其他时间不是在出巡就是在出巡的路上。

每次出巡,都要带上一个庞大的旅游团,人员组成包括数十万精兵护卫和各级官员、后宫嫔妃、公主、亲王、和尚尼姑、道士道姑、百戏艺人、外国使者等数万人,队伍长达上百里。为了给这些人定制华丽的衣服、鞋帽、车舆,服役的工匠就达到十万余人,用的金银钱帛不计其数,为了装饰礼服,命各州县送羽毛,各地连鸟都逮没了。所经之处五百里内州县都要供奉精美食物、山珍海味,有时一个州每天要出动近十万人运送食物,各色美食后宫嫔妃都吃的发腻,吃不完全部抛弃掩埋。

当然出巡也有积极作用,下江都拉拢安抚了江南民众,促进南北融合。西巡、北巡重新打通西域丝绸之路,震慑边疆各国,收服人心。但杨广频繁的出巡,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太过奢侈浪费,加重民众负担,代价实在太大。

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为了在各国君王使者面前充面子,更是大肆铺排场面,极尽奢侈浪费。

每年的正月十五,在洛阳端午门进行盛大的歌舞表演,仅演奏乐器的就有一万八千人,从黄昏到天明,灯光烛火照耀天地,整整进行一个月,相比这个场面,现在的春晚连小儿科都算不上。

外国人要到洛阳东市进行贸易,就命人先整修房屋,每间店铺堆积上如山珍贵货物,树上缠上绫罗绸缎,店里人人穿上精美服饰。

凡是外国人进饭店吃饭一律不要钱,说我们国家富饶,所有人到饭店吃饭都不要钱。外国人直接懵了,指着外面的乞丐说“他们衣不蔽体,为什么不把树上的绫罗给他们穿!吃饭不要钱,为什么他们还要乞讨要饭”。问的人好尴尬啊!

杨广违背客观规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折腾了这么多事,大量的民夫被征调,土地无人耕种,国力急剧损耗,百姓不堪重负,民不聊生,已到了崩溃边缘。但杨广仍自负的认为自己英明伟大,百姓只是自己的奴仆,视人民为草芥。

就算杨坚留下如山财富,也搁不住这样败家!只七八年的时间,本来强盛的隋帝国就耗尽国力、如履薄冰,只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了。在这种情况下,杨广仍不听谏言,一意孤行,连续发动三次大规模东征高句丽的战争,把本在工地上苦苦挣扎的百姓又拖上了生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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