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抓获了灰袍男人后，林恩把他带到了附近一个独栋小屋下的地窖里。为了方便行事，林恩事先在埃斯港租了几处房屋，用作临时据点。

留下半身人兄弟和绿在外边放哨，林恩和谢莉娅顺着楼梯下了地窖。

地窖内明灭不定的火光下，瑞尔贡已经扒掉了男人的上衣，把他捆在了架子上，此刻正在检查一条表面粗糙的皮鞭。

“请不要这样，你们刚才救了我，是我的恩人！我会说的！不管什么问题！”男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求饶起来。

“好像没什么难度，我本来以为会有一场拷问的。”谢莉娅的语气复杂，似乎松了口气，似乎又对见不到一场拷问而有点遗憾。

“不必失望，会有的。”林恩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另一边的瑞尔贡没有理会男人的求饶，面无表情地举起了鞭子。

鞭打与惨叫的声音在地窖里响了起来。

“为什么？他不是已经要坦白了吗？”谢莉娅不解。

“放心地交给瑞尔贡吧，他是专家。”

林恩本来打算直接询问这家伙，但是瑞尔贡主张用刑，“他不是个老实的家伙”，熊地精如此说道。

林恩充分尊重瑞尔贡的专业性，虽然不是很了解拷问的艺术，不过他也知道那种逼问后失败才用刑的手法有点太温和了，还是先用刑到目标求饶为止更有效率。

“好吧，可是这家伙到底是谁？”

“你可以自己推断一下。”

“嗯……”在鞭打声和惨叫中，谢莉娅努力地思考着。

“你已经说了，这个人今天和阿西娅·莱文在白玫瑰会馆见了面，看他的打扮，这场会面应该见不得人……”

“或许他是个密探，间谍，或者其他需要隐藏身份与阿西娅·莱文联络的人。”谢莉娅看了看林恩的表情，“取决于刚才那些埋伏他的那些人是谁。”

“那些在小巷里埋伏他的人，是埃斯港公民警卫队的士兵，四个不幸的家伙，如果他们没那么勇敢，或许还能逃走。”

“城市里的卫兵？我们这样会惹麻烦的！”

埃斯港虽然是阿鲁尔王国的一部分，但是在名义上是一座市民自治的城市，国王派遣的总督只负责行政事务，城市的安全与执法由公民警卫队负责。警卫队的士兵从市民中选拔，领导者被称为“警卫总长”与“警卫次长”，由公民大会推选得出。

在这种情况下，杀死警卫队的士兵等同于对埃斯港的公开挑衅，也难怪谢莉娅这个反应。

“我可不这么认为，首先，在这座庞大臃肿，暗流涌动的城市中找到几个杀死警卫队士兵的凶手可没那么容易。其次，相信我，谢莉娅，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比杀死几个士兵要危险得多。”

“好吧，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对！”谢莉娅瞟了一眼皮开肉绽的灰袍男人，反应了过来，“瑞尔贡是怎么会盯上这个人的？”

“我让瑞尔贡监控出现在白玫瑰会馆的可疑人士，看来根据瑞尔贡的判断，除了我、桑顿、莱文小姐之外，这个男人就是最可疑的一个。最关键的一点，既然不管是埃斯港商船团联合会的会长，还是公民警卫队的士兵们都对他那么感兴趣，那我也对他很感兴趣。”

林恩站起身，来到受刑的男人面前。

“好了，瑞尔贡，让我们的朋友休息一下。”

熊地精放下了鞭子，走到了一边。

面前的男人上半身血肉模糊，神情恍惚地看着林恩。

“求求您，停下，我什么都会说的……”

“很好，先从自我介绍开始怎么样？”林恩微笑地说道。

“威纳，我叫威纳，是总督府的一个书记员。”

“埃斯港总督内林·阿布赞恩？”

威纳无力地点了点头。

“你今天和阿西娅·莱文说了什么？”

“汇报总督最近的动向，每个月我们都会见面一次，这次是第五次。”

威纳没有隐瞒的意思，一五一十地把他和阿西娅的交易详情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大概半年以前，莱文小姐找到了我，她让我帮她打探消息，看，看总督有没有和奇怪的人联系过。”

短暂的审问后，林恩搞清楚了状况。

作为最大的海运商人，阿西娅·莱文自然很早就发现了埃斯港的异常状况，她曾经做过很多努力，试图解决海盗猖獗的问题，其中自然也包括向总督内林求助。

然而内林没有任何想要解决问题的意思，在求助无果与多方调查之后，阿西娅开始怀疑埃斯港的总督与月湾海盗之间是否有着某种联系，于是她收买了书记员威纳，让他探听和传递消息。

根据威纳的说法，阿西娅已经有了不少收获。

“总督前天夜里接待过几个客人，那些客人来过很多次了，但是从来都是在夜里，秘密过来的。按照莱文小姐的说法，那些人很可能和海盗有关联，或许就是海盗和总督之间的联络人。”

“所以，总督内林的确和海盗们保持着联系。”

“我不知道，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告诉莱文小姐而已，我就知道这么多。我肯定已经被发现了，今天那些人就是来抓我的，你们救了我，我没有欺骗你们的必要！”

问询非常顺利，眼前的男人不过是个贪心的小吏，借着职务之便贩卖信息，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

熊地精瑞尔贡沉默不语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根烧得通红的火钳。

“你要干什么！我什么都说了！”威纳惊恐的叫了起来。

“别这样，瑞尔贡，我们的朋友很配合了，不是吗？”林恩温柔地劝说着熊地精。

瑞尔贡面无表情地看着威纳，后者呼吸急促，不停地眨着眼。

“啊，还有，还有，我想起来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威纳高声喊道，“艾菲迪鲁，那个可疑的男人！他一定也和海盗有关系！”

“艾菲迪鲁？”

“对，一个非常可疑的男人！”

看到林恩对这个人感兴趣，威纳急急忙忙地把关于此人的信息倒了出来。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在半年前出现在总督府，看起来似乎与总督内林早已相识。这个男人来历不明，行踪诡秘，深受内林的信任，而且根据威纳的观察，这个叫艾菲迪鲁在暗中掌握着一股力量。

“那天晚上，我看到两个可怕的家伙和艾菲迪鲁见面，还听到他们称呼艾菲迪鲁为‘使徒大人’。”

艾菲迪鲁，从威纳提供的信息来看，也许他是总督内林的顾问，或者是某位合作伙伴的代表，林恩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

到了这个地步，想来威纳也没有更多东西可以交待了，而且林恩已经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林恩和威纳握了握手：“感谢你的配合。”

“您言重了。”威纳无力地笑笑。

“这可不像是囚徒和狱卒之间的对话。”谢莉娅在后面微微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