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自太子即位以来，于国，不曾解难与黎民百姓，于私，未曾与朕分忧，为江山社稷着想，朕忍痛废除其太子之位。今，五皇子李承乐聪慧过人，忧国忧民，有为龙之潜质，堪当此任，李承乐即日封为新太子。”

旨意还未念完，殿内大臣一片哗然。

太子更是直接双眼失神，仿佛被雷劈中呆愣地站在原地，连半点反应都做不出来。

其中一个太子党的大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废太子兹事体大，您如此决定，怕是于理不合。”

宰相林若辅脸色凝重，紧随其后站出来，向前半步拱手，“陛下，臣也觉得此事决定太过草率，太子之位事关国之上下，请陛下收回成命，与诸位商议过再做决定。”

回过神的太子跪在地上，双手不住颤抖，他压抑哭腔连磕三个响头，“陛下，儿臣愚钝，许多事未能让陛下满意，但儿臣一直不敢怠慢，求陛下再给儿臣一次机会！”

“陛下做事如此草率，太子岂是说废便能废的？”御史赖名城双目圆瞪，就差指着庆帝鼻子怒骂“昏君”。

“古往今来，多少灭亡的国家都是因为太子之位不稳，引得皇子们手足相残，难道陛下也想做亡——”

他还没骂完，嘴被人从后捂住，捂他嘴的那位大臣拖着他往人堆里车，额头冷汗都下来了，“陛下恕罪，赖御史他并非有别的意思。”

连一向和太子不对付的二皇子都站出来，替太子说了句话，“陛下，太子虽才情皆一般，但直接换掉太子也容易朝堂不稳。”

二皇子低下头，掩住自己上扬的唇角，他更想让太子之位落在自己手中，不过踢了太子换上一个没有背景的小毛孩，对他来说好处更大。

庆帝轻咳，一脸云淡风轻地搓搓手指，“你们各自都有想法，好啊，干脆这位子让你们来坐，朕下去听着就是了！”

“臣不敢！”

“臣惶恐！”

“知道就好！朕意已决，再有异议者，以谋反罪论处。”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瞬间安静，只剩下太子压抑难言的低哭声。

庆帝拍拍手，“好了，都板着脸做什么，还不快拜见新太子。”

一声令下，众臣们面面相觑，人群中一位大臣率先跪了下来，“拜见太子。”

有一人带头后面就好说了，眨眼间，便有十几位大臣跟着跪下来，口中高呼，“拜见太子！”

“拜见太子！”

李承乐早在上次轮回中做过皇帝，他轻车熟路地开口，“诸位请起，以后还需要各位贤臣多多相助。”

一个六岁小童面对这种大场面，换成其他人早就吓得哭出声，李承乐接待得体落落大方，已有些大臣对他暗中升起些许好感。

“谢太子——”

人群中，唯独废太子头快要低到地里，他双目赤红，脸颊鼓起，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

早朝结束，大臣们三两结伴，陆陆续续从宫门走出。

赖名城双手插进袖子里，头撇向一边，朝身旁人不满地抱怨，“你拦老夫做什么！我们文官就该直谏君主！”

那位大臣叹口气，指着自己太阳穴，“您老还好意思问，若我不拦一下，现在菜市场口就该挂您老的脑袋了！您不谢我就算，反倒埋怨起我来了！”

“为国死柬，老夫死得其所！”

大臣：“……好好好，下次我再拦，让我跟您一同菜市场口跪着去。”

“诶，话不能这么说。”嘴角难隐笑意的二皇子跟上来，强装悲痛，“太子被废，作为兄弟的我最为遗憾，不过陛下做事有他的考量，倒也不必太过担忧。”

二皇子满面春风，身后忽然一痛，踉跄两步才稳住身体，扭头望去，身后撞他的是废太子。

他怒容顿住，嘴角下压转为怜悯之色，“真是可惜啊，太——哦不，现在应该叫殿下，殿下可要注意身体，别悲痛过度连路都不会走了。”

废太子冷冷瞥他一眼，顶着红眼圈走的头也不回。

“这人，关心不行，说他又不高兴，”二皇子耸耸肩，两手一摊，“难伺候。”

“不过那叫李承乐的皇子，平时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那么小的年纪就入了陛下青眼，也不知与旁人有何不同。”

提起李承乐，二皇子的笑意隐去，“我也不知，他之前在宫中就是个透明人，母妃因某事不受宠，没人搭理过他，这一朝飞上枝头成了凤凰，确实要警惕才行。”

他余光瞥见走在一起的范渐和林若辅，放缓脚步等他们赶上来，“二位大人，好巧。”

“殿下，好巧。”范渐朝二皇子拱手，林若辅若有所思地往前走，看都没看二皇子一眼。

二皇子诶了声，“林丞相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范渐无奈苦笑，“退朝之后，林丞相就一脸心事凝重的样子，想必也是和新立太子有关。”

“也对，兹事体大，林丞相忧国忧民，是吾等榜样。”二皇子吹嘘一番，又道，“不知范大人对今日早朝之事有何看法？”

“臣不敢妄论。”

左右都是大臣，范渐灿笑轻轻摇头。

那位叫李承乐的新太子深得帝心，此时局势并不明亮，范渐选择明哲保身，在这耳目众多的地方讨论新太子？范渐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二皇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罢也罢，不知范大人今日可有约在身？本殿下请范大人酒楼小聚如何？”

“承蒙二皇子好意，臣今日还真有些私事。”

“哦？什么私事如此要紧呐？”二皇子皮笑肉不笑地问。

“臣有一在外的小儿前些日子刚到这里，家里备了宴给他接风，实在是……”范渐欲言又止。

“既然如此，便不为难范大人了，容我好奇多问一句，范大人的儿子叫什么？”

“禀殿下，吾儿名为，范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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