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反对
第40章 反对
马喆没想到自己认为很难让朱棣接受的律法对皇帝的约束这一点,朱棣竟然这么快就认同了。
果然一个敢造反抢侄子皇位的人,思维非常活跃,绝对不是想象中的老古板。
朱棣这样一个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马上皇帝,不管什么样的律法也无法约束到他,一件事只有他想不想做,没有他敢不敢做。
他之所以认同马喆对皇权的约束,是因为他对未来的不确定性,遍观史书没有哪个朝代从不出现昏聩的皇帝,一个好的制度能够有效地约束皇帝的肆意妄为。
一顿饭吃完,马喆已经与朱棣敲定了出兵倭国的大概,兴化这边出水师与船只,大明这边出兵一万,征倭总兵官由兴化水师指挥陆万年担任。
陆上战役指挥由神机营指挥使柳升任主将,率领一个卫刚刚组建还没有经过实战检验的全火器军队,副将由中都留守卫青担任。
同时大明还计划组建一支远洋舰队,舰队都指挥由归顺的建文旧臣江防都督陈瑄担任。
陆师与水师分别由王彦与郑和监军,朱棣给水师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跟在兴化水师身后学习兴化水师是如何指挥舰队,如何进行海上作战。
达成了出兵协议后,马喆就想告辞返回通州,却被朱棣拦住,希望马喆能在镇江停留一日,继续就大明即将开展的永乐新政给出一些参考意见。
马喆也没多想,觉得不过是停留一晚,明日一早离开也要紧,便答应下来。
宴会结束,朱棣带来的户部官员开始向马喆请教财税知识,对于这些大明顶尖的财税专家,马喆没有端什么架子,笑着表示大家有问题共同探讨,谈不上请教。
户部诸臣之前就与朱棣商议过大明今后的赋税征收,朱棣也讲了马喆的一些关于赋税的想法,大概是朱棣对专业知识的描述不够准确,户部诸臣都没怎么听明白。
今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户部尚书郁新向马喆拱手率先开口问道:“马先生,老夫忝为大明户部堂官,怎奈大明国库空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知马先生有何解决财税的好办法?”
“解决财政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最常见的办法就是加税,我想这个办法对于诸位老先生并不陌生,带来的副作用更是非常严重,甚至可以动摇国家的根基。
因此一个头脑清醒的王朝不会轻易加税,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那么问题来了,不加税又该如何增加国家的收入,还不给百姓增加负担?我向陛下的建议是摊丁入亩、将徭役丁税、田赋等赋役全部揉进土地税中,实施一税制。
所有的土地都要交税,而且每年夏税征一次,秋税征一次,任何巧立名目都会被论罪惩处。只要你拥有土地就必须交税,就算是皇帝的皇庄也是如此,这个建议不知老先生可敢推行?”
郁新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若是真要执行这样的新政,可以说把天下能得罪的人全都要得罪一个遍。
他郁新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自己死不足惜,却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子孙后代。建文二年他称病回乡,就是看透了建文的无能,不想跟着建文陪葬。
如今朱棣携靖难大胜之势登上皇位,又从家乡将他简拔回朝廷担任户部堂官,郁新对朱棣是心怀感恩的,但这不能成为他豁出身家性命的理由。
因此尽管以郁新对财税知识的了解,知道马喆这个赋税新政必然能够收到奇效,但他却不敢支持。
最终郁新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马先生这建议太过匪夷所思,老夫不敢苟同,若是天子的皇庄都要征税,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岂不是成了笑话。”
“难道这句话不是笑话吗?哪个王朝能做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汉唐这样强盛的王朝也做不到吧?”
郁新将目光看向朱棣,希望朱棣能说一句话,朱棣却将头转向一边,态度非常明显,那就是皇帝是支持马喆这个建议的。
看到郁新为难,副手古朴开口道:“马先生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却不切实际,先不说这样的新政推行下去效果到底如何,就说太祖的这些子孙、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勋臣、跟着陛下靖难的这些勋臣,他们出生入死,不该享受富贵吗?
若是将宗室、勋贵与黔首百姓放在一起比较,岂不是有失体统。更不要说读书人十年寒窗好不容易中试出头,结果还与黔首百姓一样缴纳赋役,试问还有人愿意读书吗?
若是天下无人读书,谁来协助陛下治理天下?”
这话看似在辩论新政是否能够施行,实则却是暗含威胁,读书人最大的底气就来自于不管谁坐天下,都离不开他们的配合。
朱棣想过新政的推行会受到阻扰,却怎么都想不到在自己器重的大臣这里都通不过。
他没有说话,想看看马喆是怎么应对这样的威胁。
“这位大人是什么官位?可知天下有多少人想破头的想当官,若是找个能够封狼居胥的将军不好找,找个人当官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用说别的地方,就你户部的小吏,将他们放到你的位置上,也不比你做的差,你觉得他们愿不愿意代替你?”
习惯了做事留一线,朝堂争斗也是和风细雨的大明官僚压根儿没想到马喆竟然会丝毫不讲体面,直接赤膊上阵正面硬钢。
古朴正值壮年,从太学生一步步升到侍郎高位,可以说仕途平步青云,哪里受到如此羞辱,他知道马喆不受大明所制,皇帝也不会因他受辱就替他做主。
一怒之下,古朴将头上的乌纱取下,向朱棣拜倒道:“臣不堪大任,请乞骸骨!”
这是大明朝臣反抗皇帝的一贯做法,心情不爽老子就辞职不干了,反正回家了有田有宅,妻妾环绕,安心做个富贵闲人,还省的每日案牍劳形,日日过得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