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呼……”

敖旭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那犹如噩梦般的恐怖，如影随形，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犹记得，自己曾加班至深夜，突然心口一阵剧痛，如针扎般难以忍受。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便已蜷缩到桌子底下，旋即失去意识。

睡梦中，敖旭忽觉呼吸困难，似乎脑袋被什么紧紧缠住，几近窒息。

“是在医院吗？”

“为何给我盖住脑袋？”

“周围有人吗？快帮我掀开！”

敖旭在心中无声呐喊，却未得到任何回应。

他知晓，自己尚未苏醒，此乃梦中常有的状况。但这一次，真实得可怕。若不能强行醒来，恐怕真要与世长辞！

“啊！”

“啊！”

敖旭只能于心底，一遍又一遍竭力呼喊，一次又一次奋力抬起手臂，然而除了精疲力竭，丝毫不见好转。

不知在心中经历了多少回呐喊，敖旭终于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顿感身体重归掌控。

“终于醒了，累死我啦！”

“重新掌控身体的感觉，真好！”

庆幸之余，敖旭亦暗自后怕，倘若未能醒来，真觉得自己会被闷死。

喜悦不过一瞬，想象中醒来后畅快地呼吸新鲜空气并未实现。取而代之的是束缚、湿滑与腥臭，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密闭空间内，氧气稀薄，只觉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糟糕的环境，令敖旭无暇理清头绪，惊慌占据内心，恐惧迅速蔓延。

“爬出去！”

“一定要爬出去！”

这是敖旭当下唯一的念头。

直至从高处坠落，摔在地板上，敖旭这才重重地喘着粗气，肆意地吞吐着新鲜空气。

死里逃生后，敖旭如何爬出来的，他已记不清。只记得从高处摔下那瞬间，无处借力，心中狠狠紧张了一下。所幸福大命大，貌似并未受伤，甚至毫无痛感。

恢复些许力气，借着微弱的光线，侧头看向自己摔落之处。

蛇头，如高墙般的蛇头赫然出现在眼前，那灯笼般大小的眼睛，镶嵌在光滑的头颅上，漆黑如墨的瞳孔，空洞无神。敖旭吓得亡魂皆冒，小心肝差点从嘴里蹦出。

“妈呀……”

一声惨叫响起，只听“嗖”的一声。

敖旭如离弦之箭，从地上弹射而出，伴随着惊恐的鬼叫，向远方逃窜，不时回头张望。

“嘭！”

一声闷响传来，不出所料，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敖旭，一头撞在一根洁白如玉的柱子上，柱子纹丝未动。唯有敖旭脑袋晃了两圈，而后眼睛一翻，贴着柱子，缓缓滑落。

……

再次醒来，敖旭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脑袋晕沉。

“大蛇？……我竟还活着。”

“我似乎是飞着撞到柱子的！”

“我是飞过来的？”

敖旭大惊失色，赶忙低头看向自己的下半身。四只爪子，刚强有力，长着浅浅的指甲。金色鳞片，整齐地覆盖全身，光滑锃亮。

“我转世投胎了吗？”

“这一世变成龙了？”

敖旭心中悲戚，终究还是没能逃脱猝死的命运。而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这一世，未能投胎为人。

心绪起伏间，敖旭目光黯淡，陷入沉思，久久无法释怀。

“如今，我这投胎成一条不知品种的龙，或许是螈，毕竟前世记忆中，龙只存于神话，并非真实。倒是在一些地下溶洞里，发现过螈这种与神话中的龙极为相似的生物，也许我如今便是如此吧！”

然而瞬间，敖旭便察觉其中不对劲。

大蛇尚可理解，毕竟螈本就渺小，一条蛇在自己面前，仿若高墙。可刚刚自己飞起来又是怎么回事？

“错觉吗？”

敖旭不禁喃喃自语，眼神满是疑惑，显得底气不足。

“嗯？哪里不对？我竟能口吐人言。”

敖旭瞳孔逐渐放大，一脸难以置信，又冒出一句程序员的经典话语。

“你好，世界！”

熟悉的人声，清晰传入耳中。敖旭翻身而起，轻轻一跃，身体便稳稳地飘浮在空中，毫无坠落之感。

“卧槽，这不合常理啊！不知牛顿的棺材板，能否压得住。”

敖旭明白，此处绝非原来的世界，定有别样的规则。就如重力，那只是在地球上的认知，倘若离开地球，乃至宇宙，或许会有不同的规则。

“倘若不出意外，我便是传说中的龙，神话中的生物！”

敖旭既激动又惊奇。

他不认为自己穿越了，那些不过是小说里无凭无据的幻想。若有可能，他更愿相信，自己死后，在奈何桥上，喝了过期的孟婆汤，这才带着前世记忆，投胎至这个神奇的世界。

既然投胎而来，那么初始的处境，便是自己的降生。只是一条蛇，如何能诞下自己这条龙？

“难道大蛇出轨了？”

敖旭陷入沉思。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一条蛇生下一只龙宝宝，或许也算不得什么。毕竟自己不仅能口吐人言，还能凭空飞行。还是说这蛇吞了自己，而后自己从它腹中爬出？

“不行，还是得回去看看才行。”

最终，好奇战胜了恐惧。

敖旭鼓足勇气，轻轻摆动身躯，一条光滑锃亮的金色小龙，如在水中摇曳的海藻，慢悠悠地朝着来时的方向游去。

两排粗大的雪白玉柱，笔直矗立，伸向高空的黑暗之中。柱脚周围，偶有一株金色的小草，除颜色不同，像极了前世的长叶兰花。兰花中心伸出一根长长的花茎，只是花茎之上不见鲜花，却顶着一颗血红的果子，散发着暗红的光芒，竭力撑开周围的黑暗。

未过多久，敖旭重回醒来之地，悬浮在巨大的蛇头面前，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大蛇周身覆着一层墨黑的鳞甲，于微光中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仿若一条巨大的黑色河流，蜿蜒着向远方延展。它的头颅极为宽阔，眼神空洞呆滞，毫无焦距，犹如一潭毫无生气的死水。双颚紧闭，紧紧贴合在地面之上。

敖旭的视线缓缓上移，最终停留在头顶处，一个与自己身体近乎相同大小的血洞赫然在目，腥臭的黑色血液正缓缓渗出。

敖旭笃定，这蛇已然殒命。且瞧这状况，它的死必定与自己存在关联。至于自己是如何进入这蛇头之中，乃至自己的身世之谜，敖旭全然摸不着头脑，也无法深入探究。

“既来之，则安之吧！”

敖旭自我慰藉了一句。

转世重生，亦算一场莫大的造化，开启了另一种全新的人生。只要自己能好好活下去，又何必执着于过往的种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