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复苏,谁都别想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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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太平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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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州城东面是西塘县,西南面则挨着大小杨山,山中有石桥县。

石桥县以桥为名,世传高祖征南,大军陷足淤泥,石中之精以身架桥,使大军得过,因有此名。

得胜后,石中之精飘然而去,高祖念其恩,重修石桥,自此以桥为界,北属大乾,南属归衍。

石桥县本就是抢来的地盘,旧归衍国族人聚居在此,治理不易。

数百年前,归衍国沦为妖土,石桥县也受波及,纷乱至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又隔着大小杨山,渐渐成了三不管的地界。

过山彪逃到了石桥县。

自从仙山漂走之后,天就很容易变。

特别是在南方,晌午还高高的太阳,傍晚便落下雨水。

雨下给穷人,也下给富人,下给义的人,也下给不义的人,下得久了,会升起一层薄薄的雾。

便是在这样一个迷蒙的傍晚,过山彪踏上了那道古老的石桥。

在凛州江湖上打滚的汉子,多半都会踏上那道石桥,因为桥的尽头,开着一家米行。

米行里的活儿多,要倒斛、清仓、倒库、解款、出差等等,天天都有干不完的事。

过山彪来的时候,伙计们正在打鸽,所谓“鸽”,是卖粮食倒布袋时,抛撒于斛外的粮食。

一石粮食可得“鸽”二升,米行并不缺这几个钱,积习如此,自古已然。

过山彪进了店门,双拳交叠,拇指冲上,沉声道:“冤亲债主,米贵命贱。”

米行的司斗听了,领着瞎子来到账房门外。

门前有联:

“一丝一粟,我姓我名。”

“一厘一毫,民脂民膏。”

走进去,见账房墙上开有空窗,窗台向外飘出,上备笔墨纸砚,以便待客。

账房里燃着熏香,四角点有鲛灯,橘黄色的光芒透过窗棂上的斜方格,明煌煌地照在过山彪脸上。

香暖金猊,光耀满室,一切都亮堂堂的,正大光明,白纸黑字,全然不像一个杀手组织的做派。

过山彪在窗下软椅上坐了,高低正合适,既能舒适地伏案书写,又能与斛头平等对视。

要是张鲤在这里,定要按一下“非常满意”,虽然很多时候只有“非常满意”的按键能用。

窗后的斛头道:“今日收米。”

过山彪道:“寻人,会用蛊,中等身量,是个瞎子,或许是往生教的,近日曾在凛州城出没。”

过山彪当日为求脱困,曾自愿让瞎子种下蛊虫,如今蛊虫在体内扎下根来,食肉寝皮,危害日深。

斛头点毕卷宗,隔着精致的窗棂,回道:“你找的人正应行。”

应行,是说某人正和米行做生意,生意不结,米行不会对其出手,也不会泄露消息。

过山彪退而求其次:“寻人,会解蛊,蛛血蛊。”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可难了,也贵。”斛头把秤盘推到过山彪面前。

过山彪道:“现下没钱,打差。”

打差,是指去充当打手,或行镖押运,或杀人越货,或诛灭妖鬼,不一而足,按价讨款,挣得是刀口钱。

瞎子助往生教劫狱便是在赚打差钱。

斛头道:“太平号近日要来凛州收生丝,路上需好手帮衬。”

过山彪道:“我不便远行。”

斛头道:“往黔中道上吆死人,送出凛州便了。”

过山彪道:“我不会赶尸。”

“寻人,会柴山青囊诀的人。”斛头翻着账本,“没错,只此一条,修柴山青囊诀的便算。”

过山彪道:“我与柴山素无瓜葛。”

斛头道:“有简单的,打埋伏,刀要快,手要狠,你行吗?”

过山彪道:“接了。”

斛头手持木锤,轻敲铜磬,唱道:“人多客稠,放契。”

~~

宣景四十七年,端妃娘娘的仪仗到了岭南道广成府凛州。

行在最前面的是导驾仪仗,指南车、记里鼓车、白鹭车、鸾旗车、辟恶车、皮轩车等。每辆车均由四匹马牵引,有驾士十四人、匠人数名。

导驾仪仗之后是官员车驾。刺史、长史、录事参军等一众官员早早迎出凛州去,如今一起随着仪仗进城。

二十名披甲力士执戟开道,三十六名女官分执仙翎随侍两侧。

凤仪车顶罩有曲柄黄罗伞盖,后列翟舆一乘,仪舆一乘,翟车一乘。

三色花伞出云朵朵,八面凤旗迎风猎猎。

仪仗之后是颛顼殿大鸿胪的八角宝楼车,由两头通体纯黑的巨虎拉动。

车幔垂下流苏,缀以珠玉,辉煌绚烂。

大鸿胪此来两件事,一来是巡查信奉,督缉不法;二来,是传旨。

“凛州是最后一站,离了凛州,便可歇一歇了。”大鸿胪端坐车上,目光悠悠,“但愿今岁能过一个好年。”

仪仗连绵曲折,大鸿胪的车驾后还跟着长长的商贾车队。

近年来岭南道颇不太平,南北往来总是结队而行。大鸿胪的行程早已昭告天下,是以商贾行人们总是跟在大鸿胪车驾后随行,求个庇佑,平安顺风。

大小官员们与民同行,既能博个爱民的名声,还能从商队里捞些好处。只是要早早驱走恶意的佃户、讨薪的刁民,再派一队官兵相隔,击其软肋,不使冲撞了仪仗。

列队之商旅,数百达千,车重辙深,首尾不相望,当中既有顺路乘便、寻亲访友的过客,更有托镖运货的江湖武人,三教九流,龙蛇混杂。

其中最惹眼的,当属太平号的镖师,一个个黢黑的脸庞,缁衣马裤,绑腿护腕,脚下登着皂板靴,身后背着灌顶旗,卫犬穿梭,鹰隼架立。

行镖虽说仗艺业吃饭,却是桩和小人作对头的勾当,不是条平稳路,因此能跟在仪仗后面也乐得省心。

若在平日,队伍里必然还有驼铃交奏,鸣锣开道,而今跟在大人物身后,如何敢造次。

少镖头早有话,只戴了旗子,马摘铃,车轱辘打油,悄声行路。

待进了凛州城,仪仗转向去得远了,少镖头才高声道:“把铃铛装上,打十三太保长槌锣。”

铃声立刻响了起来,大马打着响鼻刨动蹄子,接着锣声一震,趟子手声如洪钟:“太平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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