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长老五指一紧，箍得张鲤眼皮子都翻上去了。

“啊痛痛痛。”

“后生小辈不知江湖险恶，先吸了你，再好好尝尝你背上的虫茧。”丰长老连点胸口几处大穴，稳住伤势。

“丢雷楼木！”

吸力运转，灵力被飞速抽走，张鲤既不放火也不出拳，只是胡乱拍打踢腿。这反应落在丰长老眼里，更加认定张鲤就是条刚修炼不久的“薪柴”。

感受着灵力入体，丰长老得偿所愿，一双法眼中燃起欲火，哈哈笑道：“好薪柴，烧吧，烧吧。”

可很快就发觉不对。

张鲤的身体就如同一个从不见火星的烟囱，上下通透精光，根本无灵力可吸，甚至连丹田气海都感受不到。

丰长老惊恐道：“你的丹田呢？”

“借给别人用了。”张鲤笑道，“我能进，她能进，但你不能进。”

丰长老想松开张鲤，不想吸力反噬，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灵力迅速涌进张鲤体内，继而汇入他背后的虫茧中。

虫茧吸了灵力后膨大许多，变成个大圆球，丝丝缕缕间透出闪耀的光芒。

张鲤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灵力也被虫茧吸走了，但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因虫茧的茁壮成长而感到欢喜。

正应了先前的许诺：“我养你啊。”

张鲤开口，却是女声：“既能吸人灵力，说明你的灵力亲和，不会引起冲克。云门宗同门互噬，俱是他人嫁衣。”

丰长老骇然：“你……你是古神？”

喊出这句话时，丰长老身体已经开始萎缩，胸口空洞中鼓出一阵大风，只吹了三两息，便油尽灯枯而亡。

张鲤恢复了神智，立刻放空心灵，不敢多思多想，以免得再被读心操控。

茧子道：“皮卡皮。”

张鲤道：“不用道歉，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就多吃点。”

茧子道：“皮卡？”

张鲤道：“我什么都没想，你能不能不要再读我的记忆了。”

茧子道：“丘丘。”

张鲤道：“乖。”

……

从洞口出来，张鲤抬头看时，见月在西边，照得大地草木生辉。

一柄长长的方便铲倒在地上，铲柄已经被打弯，铲刃上寒光闪动。

过山彪面如金纸，头皮缺了一块，躺在一方大石下生死不知。

大石之上，方便正在擦剑，他连战数人，有些气喘，手也控制不住地发抖。

张鲤摸了摸顶上头皮，打算悄悄走掉算了。

“不打个招呼就走么？”方便问道：“你是谁？”

“鸣虫轩代理掌柜兼伙计，张鲤。”

方便道：“来干嘛？”

张鲤道：“凑热闹。”

方便见张鲤身后绑着个大圆球，“身后背的什么？”

茧子此时已不能隐形，张鲤答道：“饲料。”

方便道：“喂什么的？”

张鲤道：“蛐蛐儿。”

方便道：“什么蛐蛐儿能吃这么多？”

张鲤道：“铺子里养的鸣虫多，就这还不够吃呢。”

“如此说来那只会飞的大蛐蛐儿是你养的？”方便说的是已经变了的张掌柜。

“是不是有两根长须子，脑袋乱转，脸上还没有眼睛的那只？”张鲤问道。

方便道：“不，有眼睛，六条腿，脑袋也不乱转。”

“变得真快。”张鲤道，“大蛐蛐不是我养的，相反，我是大蛐蛐养大的。”

方便惊讶道：“这么说你也是蛐蛐儿成精？看着不像。”

“唧唧唧——”张鲤龇着牙学起蛐蛐叫，“哈哈哈，像不像？”

方便：“……”

“喂，傻子，别学了。”方便有些恼：“城中许多人被妖怪吃了，是不是大蛐蛐儿干的？”

“肯定不是，大蛐蛐今天才刚长成。你不会也想抓我见官吧？”

方便道：“哼，我从不和官府打交道，我是来学本事的。”

张鲤道：“在这里能学到什么本事？”

方便道：“蛊术啊，你没看见满地的蛊虫。”

张鲤道：“是谁放的蛊？”

“一个很厉害的瞎子，已经跑了。”方便回忆着当时的战况，至今仍未想明白瞎子是如何脱身的。

张鲤问道：“是不是穿黑袍的？”

方便道：“不错。”

张鲤道：“那只大蛐蛐呢？”

方便道：“飞走了。”

张鲤道：“飞去哪里了？”

方便道：“不知道。”

“奥，那我找它去，你就留在此地，不要走动。”张鲤背起茧子就走，“你慢慢疗伤，更深露重，小心风寒。”

方便道：“等等，你还没说清楚大蛐蛐儿是怎么回事。”

张鲤道：“不能再说了，等你功力一恢复我就走不掉了。”

方便道：“哼，你倒明白。”

张鲤道：“原本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方便沉默不语，握剑的手仍在颤抖。今夜连遇强敌，尤其是过山彪，重伤之下竟还能遇强则强，极其悍勇，虽然最终制住了他，可自己也灵力大损。

张鲤道：“那我真的走了啊。”

方便道：“你问了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漏掉一位？”

张鲤道：“谁，我漏掉谁了？”

方便道：“一只大肉蛹，他挨了我一铲后就缩进洞里，你没碰见？”

张鲤道：“额，肉蛹是公的还是母的，会结茧不会？”

“公的，是只蚕蛹成精，会结网，想来应当也会结茧。”方便目光灼灼，“你背上背的不就是他的茧吗？”

张鲤道：“可我这只是母的。”

方便道：“是公是母我不管，分我一半。”

张鲤断然拒绝：“不分。”

方便道：“你想吃独食？”

“这独食我还吃定了。”张鲤脚下捻动，地面开裂，透出炽热火息。

“这火焰……难不成是龙蝇的先天神通？”方便打量着张鲤，目光中异彩连连：“你能看懂先天符文？”

张鲤一摊手：“我是瞎练的。”

方便喜道：“咱们大乾真是能人辈出啊，东西分一半，咱们交个朋友。”

张鲤摇头：“不分。”

方便按剑而起，差点没站稳，又一屁股坐下：“不分就不分！”

“不分咱们也交个朋友。”方便试探着道：“我到你铺子里当伙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