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黎当然是此生第一次遇见这么大排场。

不过没见过归没见过，他也没什么好自卑的。

对于可以靠种田日进斗金，甚至现在已经收服二阶羊妖的他来说，这些玩意有那么高不可攀吗？

真要算起来，眼前这体面的夏掌柜还未必有自己这个种田的个体户赚的钱多呢！

“道友有何贵干？今年的货品清单我们商会已经和贵宗的谢益德长老核对过了。”

“我手头有一些近期采摘的草药想卖，还请掌柜过目。”

张玄黎开门见山，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分之一的野生灵草。

夏掌柜双眉微皱，下意识用神识一扫，忍不住“咦”了一声。

“道友这草药是从哪个秘境采来的？”

一般野外的低阶灵草经由无数人来回搜索，大多年份较浅时便遭人采摘，药效堪堪过了门槛。

而张玄黎带来的这些野生草药却是突出一个年份久远，灵蕴醇厚。除了人迹罕至的秘境，恐怕也没有地方能长出来了。

——这小子果然不一般！

夏罡立刻收起心中的轻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鄙人夏罡，敢问道友贵姓？”

张玄黎见他神情恭敬，明白今日这事已经成了十之七八，顺势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夏掌柜言重了。在下免贵姓张，名玄黎。”

张玄黎？

夏罡迅速动用筑基修士过目不忘的能力，回忆玄剑宗近十年来的所有青年才俊。

可惜，一无所获。

他并没有因此轻视张玄黎。

恰恰相反，他敏锐的商业嗅觉告诉他，张玄黎背后的靠山才是这小子如此平静的原因。

——莫非是玄剑宗哪位长老暗中培养的心腹？

他越想越觉得合理。

现在玄剑宗长老都因为朔国战事忙的不可开交。托晚辈处理这种琐事再正常不过。

思及此处，夏罡愈发的恭敬客气。

张玄黎自然是乐于见到这种情况，不再犹豫，将剩下三分之二的野生灵草尽数取出。

刚巧不巧，如此又佐证了夏罡的猜测。

——要不是上头有人，就他一个练气中期的玄剑宗外门弟子，哪有机会去秘境采摘这么多灵草？

毫无疑问，这就是长辈交付给他的！

夏罡越想越紧张，生怕价钱算错得罪了玄剑宗的长辈。

于是他煞有介事地把手下最擅长鉴别灵草的管事唤到待客室内。

让他就坐在两人可以看见的角落计算价钱。

张玄黎虽然觉得这么做有些太兴师动众，但这毕竟是夏罡的示好行为，他也只好听之任之。

夏罡随手设下一片隔音禁制，正准备问清楚张玄黎代表的是哪位长辈，没想到张玄黎反而先出招了。

“在下现在负责替宗门看守青纵山。”

话毕，他从储物袋将玉简唤出，由桌面轻推过去。

掌柜狐疑地接过玉简，以神识探入其中。

这不探也就罢了，一探他便忍不住称奇。

——这小子居然还真是看守青纵山的！

——不过我记得看守青纵山是个送死的苦差事啊，哪有长老会派心腹去送死的……

夏罡脑中猛地劈下一道霹雳！

如果是那人的话，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没想到鄙人此生还有幸替胡玉箓长老解忧。真是荣幸。”

胡玉箓！

张玄黎表面上神情平静，心中却是比夏掌柜还要震惊！

因为这胡长老恰恰是目前玄剑宗地位仅次于宗主的大长老。

论辈分，宗主还要喊他一声师兄呢！

要不是他卡在筑基后期的瓶颈上迟迟不能结丹，这宗主的位置多半也是他的。

这样的大人物却和青纵山搭上关系，他能不好奇吗？

他几乎都想要当场追问夏罡了！

只不过这样他就露馅了。

“掌柜你是聪明人，应该不会把这事说出去吧？”

他终于不再留手，将最关键的落英花和聚灵草取出，平铺在桌面上。

夏罡一眼看去发现都是一样的灵植，愣了一愣。

随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这张玄黎竟敢把原本上交宗门的收成拿来售卖！

——不……这是胡玉箓的意思！

夏罡心跳如擂鼓，心想今天背后的冷汗是干不了了。

“掌柜你应该清楚，咱们玄剑宗的货都是和浩然宗签好合约的。要不是专供灵草给他们回收，种子可不好搞。”

夏罡做了几十年生意岂会不明白张玄黎的意思？

从官方层面向浩然宗拿种子是要做账的，收益也只会归入宗门金库。

而通过其他途径买的种子却不用做账。

意识到张玄黎此行是代表胡玉箓和他谈合作后，夏掌柜的态度立刻圆滑不少：

“道友这就太小看我们了。只要道友愿意与我们做生意，这浩然宗种子的事又有什么难的呢？”

张玄黎心头一喜，放在桌下的右掌不由得紧紧握拳。

他这些天最担心的就是种子的质量问题。

灵植结果后直接得来的种子能不能种？

当然能种。

青纵山仓库内的种子大多数都是这类种子。

但是张玄黎要花多少精力和时间筛选其中合适的灵种呢？

更何况种子还很可能会出现退化现象，最后产量、品质和生长时间都会劣化。

如果是那些水平低劣的土壤也就罢了。

青纵山这么好的土壤若是因为种子问题效益大跌，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所以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继续用浩然宗灵植部的优质种子。

就明州地界而言，浩然宗灵植部的种子培育技术是断层式的第一。

然而由于各种不足外人所道的原因，目前浩然宗只与个别仙家大族和宗门签订合约，定期定量地供应种子。

坊市上压根买不到。

——本以为这次只能去坊市上买些一般的种子应付一下。没想到柳暗花明竟是在这里找到了出路！

“道友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是打死我，这事也绝对和胡长老搭不上任何关系！”

夏掌柜拍着胸膛给张玄黎打包票。

张玄黎嘴角露出赞许的微笑，心中更是乐开了花。

所谓狐假虎威也不过如此。

现在他的人设就是替胡长老暗中销货的白手套。

为了保证这个生意能做的长久，掌柜定然不会让胡长老沾到一点关系。

更不可能通过任何手段联系本人。

只要不出意外，张玄黎完全可以把这件事隐瞒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