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满脸都是惋惜。

对他来说，郑山是前辈，是曾经的偶像。

刚加入灵调局的时候，郑山拍着他的肩膀，说过“小伙子不错，好好干”。

直到今天，楚北都记得那时候有多激动。

造化弄人。

如今的郑山，早已不是那个受人敬仰的前辈。

养鬼人天天跟鬼打交道，甚至可以说亲密无间。

受灵异侵扰太严重，无法分清自己是人还是鬼。

这样的职业者，如果晋升四星。

必定带来一场灾难。

林延的神情，愈发凝重。

列车上，竟然还可能藏着这么个危险人物！

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苗头。

如果真的迷失在活人站里还好。

要是躲在列车上，至今没有露苗头，那就太可怕了。

李文雄感觉很糟心。

他为了死种，冒死上车。

死种却可能跟随郑山，迷失在活人站，再也拿不回来。

白忙活一通，还差点让林延逼疯。

李文雄心中的愤怒和怨气，可想而知。

“该死，你们都该死。”

楚北并不想辩驳什么。

他一转头，一个头发脏乱的女人，伸着舌头，站在身后，似乎盯了他很久。

楚北头皮一麻，看清对方的脸后，又气又心疼。

“甘湉，去那边坐着，下车以后，我带你去看医生。”

甘湉摇头晃脑，疯疯癫癫。

她突然转身，朝着林延冲了过来。

跟在林延身边的丁悦琪，耳朵贴近娃娃，似乎听到了什么，赶紧躲到林延身后。

甘湉突然停住脚步，两只手抓住头发。

“看不见了，我又看不见她了，看不见喽！”

随后又跪到座椅上，脸贴着窗户滑来滑去，脸皮磨得通红，窗玻璃上全是口水痕迹。

林延很直观地感受到，灵异对普通人的摧残，究竟有多么严重。

车厢内的氛围，愈发沉默。

李文雄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们好像一直没弄懂，林延，你上车的目的是什么？”

楚北道：“他早就说过，为了摆脱鬼山羊的纠缠。”

李文雄质疑道：“目前为止，伱们谁见过鬼山羊？”

楚北想说自己见过，还有黄萌。

但仔细想想，林延上车后，鬼山羊再也没出现过。

一时间，心中难免疑虑。

“林延，你是不是又蒙骗我们？”

事到如今，林延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现在看不见鬼山羊，是因为灵异不够浓郁，肉眼看不见它。”

“相信我，你们不会希望见到那个东西，它比鬼还难缠。”

“还有一点，缠着我的，不只鬼山羊一个，还有一只镜面亡魂。”

众人：？？？

怎么还越来越多了？

李文雄沉声道：“你给我的感觉，像卖蘸糖糕的老板，一块糕在糖里越切越多。而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撒谎成性，奸商，各种不讲诚信的词，都能用来形容你们。”

林延反问道：“你的嘴里又有几句实话？没摸清彼此的底，谁敢随便说真话？”

李文雄不说话了。

气氛僵硬的时候，黄萌突然站了起来，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误入这列车的。”

众人纷纷看向黄萌。

黄萌一挺胸，尽量表现得坦然。

“郑山在这列地铁上的事情，我也知道。”

“我自己再不晋升三星，根本无法应对如今的灵异环境。”

“所以，我想拼一把，才登上这列车，想看看能不能抢到死种。”

楚北有些错愕，两人一起待了这么久，他才知道黄萌上车有目的。

黄萌的性格不会轻易涉猎危险。

能豁出去，上车找死种，看来这死种的诱惑，真的够大。

林延心中沉思，对死种好奇又忌惮。

这东西就是烫手山芋。

林延的职业升星，只要等【求职者】任务就够了，不需要经历生死危机。

这死种，他用不上。

李文雄一直在盯着林延的脸色。

“林延，你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心里肯定在想怎么干掉我们，抢走死种。”

“大错特错，这么烫手的东西，我没有任何兴趣。”

李文雄自然不信，“不用嘴硬，我已经看透你了。你能把自己藏得很深，但这也恰恰是你最大的破绽。”

林延的神情，甚至是眼神，对死种没表现出一丝兴趣。

但大家都知道，他很能藏，你分不清他是真的不感兴趣，还是藏得太深。

加上死种诱惑力这么大，不可能没有人不动心！

只有林延自己知道，死种对他真没用。

黄萌赶紧说道：“就算死种现在出现，我也不争了，林延，你放心就好了。”

林延：……

就在这时，疯癫的甘湉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嘴里傻笑。

“我上车，我也有目的哦~”

众人面色一变。

甘湉疯笑着说道：“我要舔干净所有的玻璃！略略略！”

赵磊神色复杂，他和甘湉是车上为数不多的普通人，难免惺惺相惜。

看见甘湉这副模样。

赵磊莫名怜悯，上前搀扶，“甘湉，乖，别捣乱，玻璃在那边。”

他领着甘湉，走向一块新玻璃。

甘湉挣扎，一口咬在赵磊的手上，往死里咬。

赵磊吃痛，不得已松开手。

甘湉晃头晃脑地说道：

“我还有别的目的，我是来参加上流网红派对的，我有请柬！”

她从兜里掏出三张纸质票。

票上用暗红色文字写着“网红派对邀请函”，没有署名，只有时间和地点。

李文雄一把夺过纸质票，放在鼻前闻了闻。

“这是人血写出来的字，残留部分灵异力量，拿着这张票，按照上面的地址和时间，真的会登上这列车。”

李文雄看向甘湉。

“她和团队里其他二人，都是被邀请上车的。”

话音刚落，丁悦琪举起小手。

“我和妈妈也有这样的票，但是妈妈被丢下车了，门票不见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可以认定，目前车上的几个人，林延，楚北，黄萌，甘湉，甚至连最小的丁悦琪……

都带有一定的目的性上车。

除了赵磊。

赵磊现在傻眼了，“弄了半天，只有我一个误入地铁的？真正的倒霉蛋，只有我？”

没人搭理他。

林延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

“妈妈有没有说过，带你上车来做什么？”

玩偶明显自己动了一下。

想要告诉丁悦琪答案。

丁悦琪的小嘴却没把控住，抢先回答。

“妈妈说，有人要追杀我们，带我去安全的地方。”

林延面色一凝，“谁要杀你们？”

丁悦琪的小手，比划着四四方方的东西。

“就是拿着这样子东西的人。”

小孩子反应慢，现在才想到什么，小脸煞白，抬起手，指向李文雄手里的票。

“就是这样的东西！”

“妈妈说，谁拿着这样的票。”

“谁就要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