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有过一次经历，如今再度以人类的身躯综合魔物感官所带来的体验就比之前要好太多了。

当然，能够这么快适应，不排除是因为吉尔自己身为白银级骑士的原因。

总之除了刚才使用法术的第一时间略微有些不适外，如今的他已然能够以清醒的视角去揣摩面前这个由“色彩”构成的世界。

刚才安德烈和托马身体上的颜色应该某种程度上象征着他们的情绪、思维和力量——确切的说，每一种颜色都有对应的“要素”，占大部分的白色象征人的主体，其他色彩则对应不同的意象......既然如此，那眼前的红色“丝带”象征着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吉尔几乎不怎么需要思考就能得出答案，因为他鼻间已然嗅到其中浓烈的血腥味。

红色，很多时候都和血液和杀戮关联在一起。

但这显然是站在人类角度思考才能得出的结论，因为自然界有很多生物的体液并不都是红色。

说起来，之前用意识置换法术直接进入魔物的身躯的时候，世界并不会变得如此抽象，所以眼前的一切是以人类身躯驾驭超出肉体限制的感官后所带来的独特体验？

因为使用的肉体不同，故而视觉、听觉和嗅觉反馈来的信息在意识的影响下便呈现出不同的形象？

吉尔沉吟片刻，很快便放弃继续思考这个复杂的问题。

他不适合做这种工作，像这样接近肉体和思维本质的命题应该交给教会内的哲学家来探讨。

自己眼下该做的是循着“丝带”的轨迹去找到那个试图对自己不利的黑巫师。

于是他继续迈开脚步。

由于对眼前的世界形态还有些摸不太清，整体感觉如同来到陌生的异界一般，因此吉尔在行走过程中时不时会停下来观察和思考，整体速度并不算快。

就这样走走停停了好一会儿，他面前出现一大片凝实的灰色雾气——根据吉尔一路走过来总结的经验，这种暗沉的灰色多半象征着没有生命的物体——红色丝带在前方一段距离处拐了个弯，从雾气中穿了过去。

他带着好奇靠近过去，发现原来灰雾的下方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孔洞，各种五颜六色的人形在其中穿行。

这不是奥尔良的城墙吗！

吉尔心中赫然一惊，对方居然大摇大摆地从城门处进了奥尔良？不对，看这副样子，他很可能住在城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毕竟丝带穿过门洞时并没有出现扭曲或打结的痕迹，显然通过过程没有受到半点阻碍，十分顺利。

一个黑巫师就这样大摇大摆的隐藏在城市里，勒费龙那群家伙是吃干饭的吗？吉尔忍不住在心里面痛骂。

这样思考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将自己排除在外。

当然，心里面骂归骂，吉尔明白目前的状况意味着对方将自己暗地里的身份隐藏得非常好，应该是个有脑子的黑巫师。

最近奥尔良城里也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人员伤亡事件，更说明对方没有大肆使用会牺牲人命的黑魔法。

但奇怪的是，这和丝带显示出来的情况似乎又有些对不上——如果对方近段时间没有谋害过他人的性命，这股新鲜的血腥味是从何而来？

一连串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浮现，但却都找不到半点头绪。

吉尔走上前去，来到一个大概率是守门卫兵的人形剪影面前，问道：“刚才有什么可疑的家伙从这里过去了吗？”

“你是......原来是吉尔·德·莱斯男爵大人！”依旧是混杂着黏稠噪音的话语，好在吉尔要听清楚不算困难：“刚才应该没有什么可疑对象出现，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对于面前这位城里的风云人物，卫兵丝毫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吉尔闻言皱了皱眉，难道真就没有其他线索？想了想，他将之前观察到的黑巫师的体貌形态描述给了卫兵。

“这样的个头和体型......难不成是普瓦图先生？”卫兵稍作思考，居然真的给出了一个具体的名字：“如果是他的话，也难怪男爵大人会觉得可疑了。”

“哦？”这下吉尔可来了精神：“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整个人头上都缠着绷带嘛，看着确实奇怪。”旁边另一个卫兵过来插嘴道：“真可怜，他原本长得还算不错，人看上去也不坏，只可惜一场火灾......”

“给我具体说说他的情况。”

“是，大人。”看吉尔一脸严肃的表情，卫兵立正回答道：“普瓦图先生是大概两年前搬到奥尔良的一位富商，平时主要做些高端的艺术品或者器物之类的声音，在城里也算有些名声。”

“只是上个月他家里面突然失了火，烧死不少仆人的同时，还把他本人给破了相，伤口至今都还没有痊愈。他的性格也因此变得有些古怪，平时很少出门，刚才我们都有些惊讶居然在外面看见他。”

“好，你们干得不错。”吉尔点头微微一笑，丢给二人各一枚金币：“这是给你们尽忠职守的奖励。”

两个卫兵的脸上立马喜笑颜开。

考虑到感官提升的黑魔法还在不断消耗自己的生命力，吉尔不敢再耽搁太多时间，打发完他们后继续沿着丝带的轨迹往城里面走去。

——两年前就搬到了奥尔良，那个时候他就是黑巫师了吗？

——还是说和上个月他家里发生的那场火灾有关？那个时候我正好还在栋雷米村没有回来，难怪没有听说过这起事故。

就在吉尔思考这个名叫普瓦图的富商究竟是什么来路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一片豪华的住宅区，红丝带的颜色突然变得深了许多，气味也更加浓烈，二者混合在一起有种莫名的反胃感。

吉尔往前望过去，只见丝带顺着街边一路飘进了一扇紧闭的铁门。

考虑到对方刚刚完成一次交接，多半正是精神紧张的状态；这种时刻哪怕以其他理由上门拜访，都极有可能可能引发对方的警惕。

于是他停住脚步，身形一闪绕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