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被和小时候的莉莉一样的眼睛盯着，佩妮心情复杂。

她们姐妹曾经关系也很好，也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可这一切都被偏爱与嫉妒毁了。

过去的事佩妮不想也不会对哈利说，那些被她掩埋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就连弗农都不知道。

所以她给哈利的答案，就显得很不讲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喜欢你。”

“为什么？”哈利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让姨妈这么讨厌他？

“没有为什么。”佩妮扭过头不再看她。

好像很多年前，莉莉也曾经用过这样的眼神看她。

可是如果不是莉莉的错，那是谁的错？难道是她自己的错吗？

虽然她不愿意让莉莉做她的伴娘，不愿意让更加出众的莉莉抢了她的风头，但她还是愿意请她出席自己的婚礼，可她那个男朋友做了什么？

那个该死的波特毁了一切！

从和波特见面开始，他们就相处不来。

也是从她的婚礼过后，她们姐妹俩几乎是老死不相来了。莉莉的婚礼她都没有去参加。

佩妮不愿意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错的不可能是她，一切错误都是莉莉和她丈夫的！

哈利垂下眸子。

他早就应该知道的，无论他怎么做，姨父姨妈都不会喜欢他。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我送到孤儿院去呢？”哈利低声问道。

佩妮脸色大变。

如果哈利不提起来，她也不会想起，他们一家——因为这可笑的亲情——不得不收养哈利！

为了他可怜的小命着想，他们一家都处于巫师们的威胁之中！

“闭嘴！不要再说了！”佩妮尖叫。

见到妻子情绪失控，弗农连忙厉声呵斥哈利：“快回到橱柜里去！”

“哈利！你又惹妈妈生气了！”达力拉着拽着哈利，把他拖到橱柜门口推了进去，然后把门锁上，“伱就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好好反省！”

哈利没有想到姨妈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既然讨厌他，把他送到孤儿院不就好了吗？

他们不是他的父母，没有必须要抚养他的义务，就算把他扔进孤儿院也没关系的吧？

佩妮伏在弗农怀里哭泣：“他怎么能这么说？他竟然宁愿去孤儿院！是我们让他不必跟那些孤儿抢食！让他有住的地方！让他能够无忧无虑地上学！可他竟然说出这种话！他根本不知道我们收养他到底付出了多少！他只想和达力攀比！他凭什么？！他哪里能和我的达力宝贝相比！”

佩妮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明明她最讨厌父母对莉莉的偏爱，可如今她也是这样明目张胆得偏爱达力。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即使哈利只是她的外甥，也是她一手养大的。

她从没有把她的爱分给哈利。

弗农心疼地安慰着妻子：“我们只要把他养大就可以了，不要为那种贪心的孩子伤心。等他成年，就立刻让他离开我们家！”

这些话哈利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坐在床上抱着膝盖。

是他太贪心了吗？

明明，以前他生病的时候，姨妈也会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啊……

眼泪滴落在手臂上，但哈利毫无所觉。

他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他也没想过要和达力比。

他只是，不希望自己被这么讨厌。

哈利最后哭累了睡着了。

弗农通过门上的小窗户看着他的身影，最后还是默默地离开。

哈利没有错，错的是他的父母。因为他们厌恶他的父母，所以也厌恶他。

佩妮和弗农都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错，他们很清楚，他们因为莉莉和詹姆斯迁怒于哈利。

可是他们无法改变，也不会改变。

“亲爱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对一个孩子太过苛刻了？”睡觉之前，佩妮忐忑地看着弗农。

她深爱着弗农，也深爱着他们的孩子达力。

“你没有做错，亲爱的。”弗农亲吻着佩妮的额头，“我们和那孩子没什么缘分而已。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仁至义尽了。”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我们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收养他……”说着，佩妮又啜泣起来，“尽管我讨厌他，讨厌他的父母，但我不想看着他死去。”

“是的，是的，我明白的。他毕竟是你的外甥，我知道你实际上是一个心软的人。”弗农搂着她安慰道。

他们给哈利一口饭吃，让他有衣服穿，让他能和达力一起上私立小学，就已经是极限了。

没有规定他们必须得同等对待儿子和外甥，更没有规定他们必须善待外甥。

他们没有让哈利去当童工，在家里也只是让他做一些简单的家务，虽然对哈利说话刻薄，但比起那些把养子当成奴隶的家庭来说已经很善良了。

所以，他们面对哈利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我很担心，他是和他的父母一样的怪物。”佩妮对此忧心忡忡。

哈利的父母都是21岁就因为魔法界的战争而死，可见那是一个危险的世界。

即使仍旧对自己不能学习魔法耿耿于怀，佩妮也不止一次庆幸过自己没去那个危险的世界。

如果哈利，将来也收到了那个学校的来信，如果他也必须要去那个神秘的魔法世界，如果他同样遭遇了危险……

哪怕讨厌哈利，佩妮也没想过让他去死。

在佩妮的认知里，魔法世界太容易死人了。

她不愿意让哈利走上他父母的老路。

毕竟，哈利也是她亲手从那么小一点儿养大的。

“没关系的，在他成年之前，我会保护他的。”弗农安慰道，“快睡吧，明天周六，我带你和达力去伦敦逛街。”

佩妮点点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兴致。

这一整晚佩妮都没有睡好，她一直梦到在家门口捡到哈利的场景，然后梦到哈利在十一岁的时候收到那个学校的来信，他离开德思礼家，最终死于某次巫师之间的冲突。

“亲爱的，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弗农看着佩妮脸上的黑眼圈，忍不住担心地问道。

佩妮摇摇头。

“我没事，不是说今天要陪达力宝贝去伦敦吗？我们走吧。”佩妮说着，路过楼梯下的橱柜时沉默了一下，“把他送到费格太太那里去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