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七第一天上班，滨海市公安局发布公告：苏桂全任西岸分局副局长、政委，免去青阳分局副局长职务；熊向明任青阳分局副局长、政委，免去冀州分局副局长职务。

公告还说，熊向明接管苏桂全负责的刑侦工作。

当天夜里，一间小饭馆，田雨丰心事重重举起酒杯。

“苏局，您走了，我今后。。。自己会小心的。”

“小田，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分分合合有什么奇怪？这完全是正常人事调动，你不要多想。”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老李退了，我去西岸分局接他的位置，心心念念的副局级马上就能解决，岂不两全其美？”

“苏局，您真的那么盼望这个副局级吗？”

“当然，青阳分局上上下下，谁不暗地里说我苏桂全官迷心窍？我能不盼这个？”

苏桂全浮现出嘲弄的笑容。

田雨丰无言，默默饮尽杯中酒，又把两个酒杯斟满。

“苏局，您还有什么要交待我的吗？”

“只有一件事：小田，把头盔人挖出来。”

“头盔人？”

田雨丰惊呆了：“他不是。。。不是已经畏罪自杀了吗？”

“是，陆林涛自杀了，可有谁告诉过你，头盔人只有一个呢？”

田雨丰依然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

“苏局，您的意思，头盔人另有其人？”

“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下面的事就得靠你了。小田，今后我不在，你凡事要多长几个心眼，你虽然没有什么资历，但胜在也没有什么过失，刑侦支队的工作非比寻常，平白无故也没人会轻易动你，沉下心来，找机会，慢慢查。”

田雨丰沉吟着又一次饮尽杯中酒。“苏局，我知道了。”

“如果实在工作不好干，也不要勉强，直接跟我说，我想办法把你也调到西岸分局去。”

“苏局，不把你交待的案子办好，我就不去见你！”

市局档案室，管理员抱着厚厚一摞卷宗送到刘觉民面前。

“刘队，你要的资料全在这里了，按规定，你只能在这里看，不能把资料带出档案室，也不能复印或拍照。”

“如果张局再给个特批呢？”

“这——”管理员愣了，刘觉民笑着拍拍他：“跟你开玩笑呢，大过年的，皮一下很开心不是吗？快去忙吧！”

“刘队你。。。”管理员哭笑不得摇着头走了。

刘觉民吸了口气，端正坐好，打开尘封的档案一页一页认真看起来。他看得很投入，午饭时间到了却浑然不知，有人来了也恍如不闻。

“刘觉民，你再不去吃饭，我可要饿的受不了了。”

刘觉民闻声回头，看着身后那个粗壮的身影淡淡道。

“熊局，这顿饭该你请吧？”

“少废话，快走！”

市局食堂，刘觉民和熊向明对面而坐。

“熊局。”

熊向明大口扒饭，根本不搭理他。

“熊哥。”

熊向明秒抬头：“什么事？”

“你儿子是在北航当空警吧？”

“没头没脑的提那小子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当初不让他进市局实属明智，咱们刑警这个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那也是他瞎猫碰死耗子考上了。”

熊向明吐出一块鸡骨头，愤愤不平。

“民航真是待遇好啊，这小子上班才三年半，工资居然跟我这个分局副局长差不多，哪儿说理去？”

“小宁26了吧？搞对象没有？”

“他生日大，月底就27啦。”

熊向明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对象原本倒是有，交管局老邱的闺女。去年那丫头非要去外地工作，俩人因为这个掰了。”

刘觉民没有接话，沉了沉转入正题。

“熊哥，徐东海做特勤时的情况你了解多少？当年你察觉过他有什么异样吗？”

熊向明沉思片刻：“异样谈不到，但我发现他后来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我当时没多想，化妆侦察吗，天天游走于人鬼之间，性格发生些变化是难免的，我没想到的是，他最终彻底蜕变成鬼了。”

熊向明放下筷子轻轻一叹：“我没有证据，也不能仅凭感觉去怀疑自己人。再后来我调去冀州，他的联系人就只剩下你了。”

“你是2006年底调走的，不到三个月就发生了3.21案，按照时间线推算，你在局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变质了。”

“应该是这样，只可惜，我当时没有。。。”

“你当时做不了什么，刚才你说了有过怀疑，但你不能仅凭毫无根据的怀疑就不相信自己人，更遑论查他。后面的事，就是我的责任了。”

刘觉民眸子里有小火苗在晃动。

“觉民，别总陷在已经发生的事儿里，现在我也调回来了，你只管全力以赴去把他找出来。3.21这个案子是青阳分局的耻辱；徐东海这个人，青阳分局必须自己清理门户！”

刘觉民和熊向明返回分局时，在楼道里迎面碰到了周绪，她匆匆和熊向明打个招呼，就疾步上前拉住刘觉民。

“觉民，萧庭深的亲人找到了。”

“在哪儿？”

“就在滨海。”

“萧庭深是滨海人？”

刘觉民大感意外，连忙追问：“怎么找到他亲属的？”

“能怎么找？DNA比对呗。”

“怎么这么快？难道他有犯过案的亲属？”

国内的DNA数据库远未涵盖所有公民，通常情况下只有犯过罪的人才会被警方采集DNA样本，以便今后再犯时加以比对。

“他的亲属没有犯罪前科。”

“那是怎么找到的？”

“觉民你忘了？咱们都是采集过DNA样本的。”

“你是说——萧庭深的这个亲属，在司法系统？”

“我待会儿让他去你办公室，你自己看看吧。”

二十分钟后，八大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座位离门最近的徐沐颜忙去开门，门开处，传来一声彬彬有礼的询问。

“请问刘觉民队长在吗？”

徐沐颜很奇怪的没有回答，身体一动不动。李檀溪不明所以走过去查看，却惊叫一声，也站在那儿僵住了。刘觉民缓缓站起，目光越过两位弟子微微发抖的背影，看到了那位访客。刚才周绪那句故作神秘的话，刘觉民瞬间明了。

人死可以复生吗？

如果不能，那么门外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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