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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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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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恒最近觉得心累。

小洞天的度假村还没搞好,钱倒是砸了大半进去。

老太太一天到晚没二事,除了打麻将就是让他去相亲,再不行就撮弄着他去追郁瑶,害的他最近都不敢去竹坞清。

所以肖奇铭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想着也是好久没聚,他就顺口应了。

结果这货倒好,带他去哪里不好,非带他来酒吧。去哪个酒吧不好,还非来青禾。

青禾有个当红头牌,叫李师师。是不是真名不好说,就单论长相和身段,确实是配得上这个名字的。

这位李师师小姐,在三年前李东恒路见不平英雄救美,为她一掷千金后,便视李东恒为生平知己,对李东恒情深更重。

肖奇铭拍着他肩膀桀桀怪笑,“恒啊!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你应该多找几棵树,看看能不能吊死!”

李东恒恨不得掐死他。有酒保端了酒过来,李东恒随手端了一杯。

他喜欢储朝白的事,作为发小兼兄弟,肖奇铭是一清二楚的。

一开始也是能安心祝福他抱得美人归,从此幸福美满的。

奈何储朝白压根没看上他,人小姑娘看上了陈宴和。

结果这个二愣子死心眼,还一心耗上了。

这肖奇铭就不乐意了。自己兄弟自己偶尔欺负欺负就算了,让个小姑娘这么欺负。再看储朝白,肖奇铭就有种娘家人的微妙感觉了。

不过今晚叫李东恒出来也并不全是为了安慰他。主要是度假村那边,“……我可是跟我们家老爷子立了军令状的!老爷子知道这头是你拉的局,兄弟的身家性命可全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护好了!”

上次小洞天打不下去地基,不知道被哪个二货捅到他家老爷子面前了。

本来嘛,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坏就坏在那几天老爷子被上面喊去市里头开个什么会议。

估计会议效果不理想,老爷子开完会回来就把他给关了起来。

肖奇铭摸摸鼻子,到现在他都还挺心有余悸。他家老爷子脾气大,一辈子风风火火的。是个拗神,怎么说都不听,也活该一辈子就是个做副的。

李东恒苦笑道:“别抱怨了!我也好不到哪去!”

肖奇铭“切”了一声,“不会又为了你家储妹妹吧?!我真是服了你了,李少爷!咱能拿出点少爷的势头吗?我要是你,我在流溪河都能横着走!瞅你那出息!”

李东恒没理他调侃的话茬,半真半假的奇道:“怎么?嫌弃你家老爷子官小?让你在流溪河竖着走了?”

肖奇铭撇了撇嘴,笑骂道:“你少给我打混!心眼焉儿坏!这话要是传到我家老头子耳朵里,非把我吊起来打死!”

李东恒笑着摆摆手,问他:“叫我出来干嘛?就喝个酒啊?”

肖奇铭:“不然呢?给你喊个公主?”

李东恒踹了他一脚。

肖奇铭:“不然把师师姑娘给你请出来?”

李东恒指着他道:“再闹翻脸啊!”

肖奇铭举手投降:“得,哥哥错了。”说着端起杯子跟李东恒碰了一下,问他:“最近忙什么呢?都看不到你人。”

李东恒晃了下酒杯,“能有什么忙。看看度假村那边,然后跟着宴和哥他们混了两天。”

“哦,对了,”说到陈宴和,肖奇铭突然想起来,“上次一起来的那俩小姑娘呢?前两天秦大少喊我一起来吃饭,恰巧让事情绊住了脚。可惜了的,主要还没看见我可爱的郁瑶妹妹。”

李东恒手指点了点他,笑道:“你可别瞎乱,人都是正经小姑娘。可不是你那些姐姐妹妹能比的,你小心挨揍。”

肖奇铭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喊冤道:“怎么玩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么?我那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懂什么?我爹妈还得着我找个好人家的姑娘让他们抱孙子呢!”

二十三号早上下起了绵绵细雨。沾衣不湿,却黏黏糊糊的,整个空气都是湿漉漉的。

温厌对这种细雨简直深恶痛绝。她宁愿是大雨磅礴或者炎炎烈日。

去条子河的路上,闷声木了一路的脸。

郁瑶开玩笑说她没有一点艺术细胞,像那些诗人啊,画家之类的都可喜欢这种细雨了。

温厌十分嫌弃的白了她一眼,摆手表示自己没长那些玩意儿。

这雨没完没了,温厌实在不耐烦,最后索性连继续谈话的欲望都没有了,只懒散的跟着。

好在一路上也不寂寞,夷则和陈宴和也跟了过来。郁瑶一会儿和唐先生他们聊几句,偶尔无聊就逗两句夷则,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条子河。

自从上次桥塌了以后,几人便没再回来过这里。

郁瑶拉着温厌往前走过去看,只能看见靠着西岸的那个石柱,没有全部被掩埋,半斜的塌在河沿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河里水位并不高,桥塌下去的时候也没能把整条河分割开来,边上还剩下一米左右宽的水口。上游的水慢慢的往下游淌着。

郁瑶咋舌道:“我一直以为条子河是死水来着。原来是活水啊!还好没堵死,不然附近岂不是要全淹了。”

唐先生从后面跟上来笑道:“这河不算小,正常情况下不会被堵死的。”

几人都往前凑上去看,没一会儿姜先生说了句:“你们走后,应该还有人来过这里。”说着指了指对面河沿。

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距离虽然有点远,却依旧能看清河边上一排向上的脚印。一直斜过去,延伸到上面的草丛里,没了踪迹。

郁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指着脚印道:“只有上来的脚印?这人一直呆在河里啊?”

唐先生摇摇头,“不一定。要是这个人就是星星口里说的“他”的话,那可能桥塌的那天他并不在桥底。不然不会那么大动静,他都没有露面的。”

几人了然的点点头,果然在往南走了五六米的地方,发现了一排下去的脚印。

“那现在怎么办?还需要再下去一趟吗?”

唐先生道:“下去还是要下去的,不过你们几个就别折腾了,”说着他指了指姜先生,笑道:“我和老姜下去就行。”

陈宴和道:“还是我陪两位下去一趟吧!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搭把手。”说着朝温厌眨了下眼,低声道:“我老是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我先陪着下去一趟,你带郁瑶他们去那边树底下,多注意四周。我们争取早点上来。”

温厌也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没有同他争辩,只是让他万事小心,“如果有情况,先不要管别的,赶紧带着先生们上来。”

陈宴和点头应了,三人从河沿慢慢往下走。

越往河底走,黑雾越浓,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三人的身影了。

温厌拍了拍郁瑶,两人带着夷则回到大树底下。

雨还在下,细细密密的。

夷则似乎有些担心,拿着根树枝怔怔的望着河底的方向。

路过河底蔓延的黑雾时,唐先生略带嫌弃的“啧”了一声,说了句“邪魔外道。”很是看不上的样子。

越往里走雾气越浓,唐先生问陈宴和,“上次给你的五帝铜钱带进来了吧?这边阴气太重,即使你们当初毁了锁魂阵也有太多残留,万事留心,别冲撞了。”

陈宴和道:“一直带着的。还没好生谢过先生。”

唐先生摆摆手,爽朗笑道:“不值什么。谢倒是不用谢,只不要让李老板知道就行。哈哈哈!”

陈宴和也没忍住跟着笑出了声。

三人继续往下面走去,靠近小房子的时候,黑雾也开始慢慢散开。

之前的房间从顶上掉下来一大片泥土,砸在中间的木箱子上,把木箱掩埋的只露出个角。

之前西拐角的鞭子已经没了,小床和石磨也被整张掩盖,只能看见个隐隐的轮廓。

唐先生走过去拉了一把铁链,随着七根铁链被一起拉动,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沉重的哗啦声。

过了片刻,唐先生松了铁链,往石磨那边走去。

刚走进,陈宴和就感觉脑子里一痛,像有根尖刺在脑袋里猛戳了一下。他脸色一白,还好身边的姜先生发现了不对劲,飞快的扶了他一把。

两人对视一眼,拉着陈宴和往后退去。

离开石磨,陈宴和脸色开始一点一点恢复过来。

唐先生有些奇怪:“不应该呀!你不是戴了五帝铜钱吗?怎么还会被冲撞成这样?”

说着让陈宴和等在这里,他和姜先生过去查看一下。

过了一会儿,两人脸色铁青的回来。

陈宴和有些惊讶,这两位先生向来慈眉善目,说话也温文尔雅,像今天这样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模样还真是没见过。

姜先生咬着后槽牙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气道:“这畜牲!用这种邪法,也不怕遭天谴!”

唐先生也气的不轻,摇摇头跟陈宴和解释道:“此人用了一种古老的邪术,把一些体质极阴的孩子的骨头拿过来磨成碎粉。然后用血把这种碎粉做成蜡丸大小,当然,用什么血也有要求,最后抓来枉死冤魂,利用手段把魂魄禁锢在某地,使得魂魄怨气慢慢积攒。等怨气足够,再把之前的蜡丸埋于怨气之下,直到埋足七七四十九日。做出来的蜡丸可以用来害人,也可以隐藏他自己身上的阳气。如果让他成了,即使他害人或者找人换名,下面也拿他没办法,抓不到。”说到这里,叹息道:“极阴之体本就少有,此人还不知道害了多少无辜性命,还好这里上次被毁了,要是再给他一段时间……”

“那别处还会有吗?”陈宴和问。

“应该不会。用这种邪术对于选地要求很高,这里常有丢弃的死物,除了下面这口活水,边上连庄稼都长的很少,本就是一片极阴的半死地。再加上周边僻静,荒无人烟,才能大半附和他的要求。这种地方,再找第二个可不容易。”

陈宴和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还好我们误打误撞把这里毁了,不然这些孩子也太可怜了。”

生不得好生,死,也不得好死。

姜先生还是很生气,他道:“确实!这些烂了心肝的东西!为了一己私欲,造了这么多孽!真是该死!”说着拍了拍陈宴和,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笑道:“做得好!你们误打误撞毁了他这里,他自己也受到了反噬!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作恶了!做的好!哈哈!”

陈宴和有点目瞪口呆,听姜先生的话语总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跟他平时的慈眉善目相差甚远。

唐先生点了点他,无奈的笑道:“你这个说风就是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咋咋呼呼,把人都吓着了。”

陈宴和笑道:“姜先生秉性刚直嫉恶如仇,倒是我拘泥于这些小节,把姜先生定位了。”

姜先生哈哈大笑,用力拍了一下陈宴和肩膀赞道:“好!好!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再得一知己。”说完又指着唐先生道:“你这老东西,每次都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除了你之外,别人都受不了我的放荡不羁。你看,陈小友就不与那些人一样,我单方面宣布,他是我的第二挚友!”

唐先生简直要气笑了,陈宴和也有点哭笑不得。

唐先生摆摆手,表示不跟他争论,转而问陈宴和道:“陈老板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什么反应?”

陈宴和想了想,肯定的摇了摇头,“没有,上次从进来到出去都很正常。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一接近那个石磨,头就很痛。”

唐先生思索了片刻,问姜先生道:“怎么样?能不能看出什么?”

姜先生摇头,“只能看出阴气更重一些,这人手里应该还拘了很多魂魄,感应不到任何踪迹。应该是被魂魄盖住了阳气。”

唐先生赞同的点点头,突然问陈宴和道,“陈老板方便说一下出生时日吗?”

陈宴和一愣,说了个数字。

唐先生沉吟片刻,说了句“怪不得。”然后同陈宴和解释道:“你出生的那天本就是极阳之日。如果你是当日午时出生,就更是极阳之体了。”

姜先生接口道:“确实如此。此地应该是被毁之后又加了禁锢,阴气越重,你受到的波动会越大。此人心思太过邪恶,你们要小心一点。”

陈宴和点头应了。确实如姜先生所说,这个人心思太重,即使这里已经成了废地,他也不放过。非要弄成极阴之地来害人。

唐先生道:“一会儿你站远一点,我和老姜把这里封起来,你们以后也不要过来了。不过也确定要小心一点。”

陈宴和点点头,往门口走过去。唐先生两人结了个奇怪的手印,最后姜先生又拿出符纸贴在石磨上。

姜先生道:“这就成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三人慢慢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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