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聪说：“爸爸，你怎么了？”老陆说：“没事，回家。”他抱着聪聪走到路边打车。

聪聪悄声说：“爸，我妈昨天晚上哭了。”

老陆说：“为什么？”

聪聪说：“她拿一堆录相带回来，看了大半宿。”

老陆说：“什么录相带？”

聪聪说：“沙漠的事。叫《西部太阳》。”

老陆摇头说：“没听说过。”

袁凤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她看得很认真，一边看一边擦着泪。连老陆悄悄开门进来都不知道。

老陆对聪聪做了手势，轻轻地换了鞋，快走到她身边了，她才发觉，说：“回来了。”拿起遥控器要关录相机，老陆按住她说：“别关，你看你的。”

袁凤说：“饿不饿？”

老陆说：“不饿，你看。什么片子？好像挺动人的。”

袁凤说：“《西部太阳》。还没公演呢，小杨的爱人是这片子的制片，把带子拿来给我们看看。”她忽然被剧情所吸引，看着。

老陆也坐下看着，聪聪爬到老陆身上。

袁凤说：“啊，对了，你喝水不？”说着要起身，老陆拽住她，握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看着。

袁凤手动了一下，想抽回，又停住了，任他握着。

孟晓春组织人在工地走访、排查，几天没到队里来了。田春达打手机把她招回来，将派出所的事告诉了她，指着桌上的材料交待说：“这是技术鉴定室的鉴定。在派出所找到的弹壳和那天在建筑工地上找到的弹壳使用的是同一把枪。这情况只在你们组内部掌握，不要告诉魏江，免得他望风捕影，借题发挥。”

孟晓春说：“田队，洪立武真的没作案时间？给他作证的都是些什么人？”

田春达说：“什么人？都是你我只能在电视机前看到的人。”

孟晓春说：“那我不管，他要当证人，就得见警察。”

田春达笑笑说：“去吧。”

老陆看了一会电视，见袁凤一心盯在屏幕上，心里觉得不大舒服，而且有点反常，但他什么也没说，领着聪聪到她房里去听她弹琴。

聪聪的钢琴弹得特别好，老陆不论有多烦心的事，只要听一会儿女儿琴声，心情就会明朗起来。他歪在女儿的小床上，看着女儿的小手在琴键上飞快地滑动，变魔术般地招出一串串美妙的音符在空间飘荡，眼里竟然盈满了泪水。

袁凤悄悄推门看看，老陆对她做了个手势，悄悄出去，说：“又完一集了？”

袁凤摇摇头。

老陆说：“那你接着看吧，我听聪聪弹琴。”

袁凤说：“没事，关了。”她看着老陆说：“你今天回来的？”

老陆觉出她眼神有点异样，心里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说：“啊，早上才下车。”

袁凤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问：“这些天你一直在北京？”

老陆说：“还去了趟承德、石家庄，电话里不都跟你说了么？”袁凤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老陆忽然想起一件事，脸上严肃起来，说：“知道我在哪带聪聪回来的么？”

袁凤说：“嗯？”

老陆说：“有人把她接到我们公司去了。”袁凤惊讶地看着他。老陆声音不大，但语气很重地说：“明天得跟老师说说，除了你我，谁也不许接孩子。”

老陆包里的手机响了。

聪聪说：“爸爸，电话！”过去给他拿来电话。

老陆接过电话：“喂，对，我是。什么？啊，我知道了。”他放下电话，立刻显得心事重重。

袁凤问：“你怎么了？谁的电话？”老陆说：“啊，单位有点急事，我得去看看。”起身向门口走。

袁凤说：“你不吃饭啦？”

老陆说：“不吃了。”到门口换着鞋。

聪聪说：“爸爸，包。”

老陆说：“给你妈，给我收好啊。”推开门说：“聪聪，再见。”

聪聪说：“爸爸再见！”

老陆关上门走了，聪聪说：“妈，爸爸包里有好多好多的钱。”

袁凤一愣，拿过包看着，她立时变得忧心忡忡。

聪聪说：“妈，爸爸买彩票中奖了么？”

袁凤说：“啊，不是。这是公家的钱。聪聪，不许对别人说啊，现在可有抢钱的。”

聪聪懂事地点头说：“嗯。”

袁凤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傍晚的时候，魏江接到吴梦的电话，说她心里难受，想让他过去陪陪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答应，晚上他还要到龙角山公园去蹲坑。虽然在吴梦这种情况下，他请个假也能批，但他觉得既然是刑警，在办案的时候就不能讲任何个人的条件和困难，你请假实际就等于叫别人替你去冒险和受罪，何况蹲坑还是那么苦的活。

吴梦没有约到魏江，晚饭也懒得吃。今天是周五，同屋住的三个女孩两个到网吧去包宿，另一个一直上夜班，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月亮，看着看着，她的眼里闪起泪花。

天亮了，又白蹲守一夜的魏江从山上下来，郝东从隐蔽处出来，与他会合。郝东说：“昨晚蚊子还行啊，好像比每天少，那花露水还行，味不大，挺管用。”

魏江说：“我现在没感觉了。郝东，孟晓春那边案子有进展没有？”

郝东说：“不知道。”

魏江说：“跟你说，我绝对肯定，我打伤那个蒙面人就是洪立武！砸派出所那个也是他！那双眼睛差不了！”

郝东说：“这问题我不和你讨论。”

魏江说：“我想直接和孟组长说。”

郝东说：“告诉你啊，你可别讨那个厌。”

魏江嘴上答应着，可心里却总惦记着是个事，正巧孟晓春那个组今天在队里开碰头会，他不在那个组，不好过去打听，在值班室闷了一上午，连觉也没睡着。中午休息，大家吃盒饭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问温言说：“温言，老吴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温言瞅瞅他说：“啊，正在查。”

魏江说：“我觉得你们侦察方向还得对准洪立文和洪立武。”

温言不大满意，说：“魏江，你是不是以为只有你自己才是福尔摩斯呀？”

孟晓春说：“温言！”温言不吭声了，低头吃饭。

魏江讨了个没趣，讪讪地坐到一边，还叫郝东狠狠地剜了一眼。

洪立武这一上午也特别不顺气，他打电话叫老陆过来。

老陆听他语调都变了，放下电话就过来，问：“洪经理，什么事？”

洪立武说：“老陆，刚才仇伍和鲁占山每人打个电话来，问大鹏洗浴中心什么时候开业，要请我洗澡，你说，这不是玩咱们哥们么？”

老陆说：“那怎么办？”

洪立武说：“见见丘局长就好了。你安排。”

老陆说：“这我可安排不了，要见他，除非找文哥。”

丘副局长接了洪立文的电话，听说洪立武请他吃饭，挺不高兴，但碍于洪立文的背景，也不好说什么，勉强答应了。

洪立武在五星级的名门饭店里订了一个大包房，桌边就丘副局长和他两个人。

丘副局长从坐下就没怎么说话，闷头只是吃。

洪立武在一边瞅着，觉得他的吃相挺难看，几次想开口，看他吃的那么专心，又把话咽了回去。

直到酒足饭饱，丘副局长擦擦嘴，拿牙签剔着牙，才指指桌上的菜开口说：“太浪费了，你打包带回去。”

洪立武说：“好，好。”

丘副局长说：“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有什么事，说吧。”

洪立武拿起一个小皮包递过去说：“丘局，这个你拿着。”

丘副局长不接，说：“什么东西？”

洪立武说：“一点小意思。”将皮包递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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