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东和孟晓春此时正在许琴的卧室搜查。

孟晓春找到了奶奶用的药箱。又将里边用于治疗风湿病的可疑药瓶小心装进背包里。

郝东这时在书柜里找到一本相册，翻看了一下，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他把可用作证据的相片用手机翻拍下来。

第二天上班后，孟晓春把可疑药瓶拿到技术鉴定室化验检查。

郝东向田春达汇报：“田队，昨晚我在汤家发现了一个重要情况。”

“什么情况？”田春达问。

“我在许琴卧室发现了一本相册。相册里都是汤家亲人的照片。我看到里面汤家的男人，汤文，汤文的父亲，爷爷，汤文的兄弟、侄子，眉间都有一颗黑痣，这可能是汤家男人的遗传密码。可我想到汤志飞眉间是没有这颗黑痣的，所以我怀疑他不是汤家的后代。”说着郝东把手机中翻拍的汤家男人照片给田春达看。

田春达看着照片赞赏地说：“你的发现很重要。你的观察很敏锐，思维也很深入。很好。”他思索着又说：“嗯，这个汤志飞是很可疑。他回到奶奶家很突然。行为举止又很乘张，做作。还总把线索往汤家其他人身上引……这样吧，郝东，你马上搜集汤志飞的可作DNA检验的物件，再给他做一次DNA鉴定。查明他的身份。”

“好的，我马上去办。”郝东回答。

郝东乘学生白天上课时。悄悄潜入汤志飞的学生宿舍。从汤志飞的枕头上搜集到了几根他的头发。

拿回公安局进行DNA鉴定。果然，汤志飞不是汤家血脉。他是冒充汤家后代。

那么，奶奶以前领着汤志飞做的DNA鉴定又是怎么回事呢？刑警立刻带着当时参加了DNA鉴定的汤荟荟和柯华到医院进行调查。

这家医院亲子鉴定科室为了尊重鉴定人的隐私，鉴定人抽血都是在单独的内室隔间。

田春达队长在对四周环境观察了一番后，又听取了郝东和孟晓春刑警的调查汇报，接着将一行人带到了医院的保卫科办公室。坐下后田春达问汤荟荟：“那次做DNA鉴定时是什么情况，你能回忆出么？”

汤荟荟回忆着说：“嗯……当时奶奶听从医生的要求，在抽血室外面等候，搀扶奶奶的柯华……我并没有注意……我记得我抽好了血出来的时候，汤志飞已经出来了，柯华，好像是从洗手间出来的……”

田春达点点头，思索着说：“柯华本来就是个手脚伶俐的女孩子，胆大心细，你在脱外衣的时候，她已经跟‘汤志飞’闪入内室了，在小隔间的抽血窗口，是柯华挽起了袖子，而不是那个‘汤志飞’。抽血后她随即到了与抽血内室想通的洗手间，等了一会儿后从另外一个门出来。”

汤荟荟眨巴着眼睛琢磨着田春达的话。

停了停田春达又说：“警方已经确认过：医院各环节程序都是独立的，窗口抽血的医护人员只负责凭发票单抽血，并没有专人核对验血对象――他们完全有机会在抽血的时候偷梁换柱。”田春达说完看了一眼在一旁的柯华。

柯华紧咬了嘴唇，瞪视着田春达：“警察也不能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么？说的好像亲眼看到的一样……”

田春达冷笑着说：“柯华，警方已经查阅了你们当时的鉴定数据，鉴定报告上虽然只有‘经××医院医学鉴定，确认鉴定双方同胞血缘相关可能性99.9％’这样一句话，可是，做出这一结论的数据还储备在医院电脑里，所以，我们很容易就知道了，两个血液样本，都是女性。”

柯华顿时脸色煞白，跌坐在椅子上。

田春达盯着柯华又说：“在DNA鉴定这件事上，你和汤志飞已经犯了欺诈罪，你说说，汤志飞到底是谁？”

沉默了一会儿，柯华低声说：“他叫夏风，是宁波人，单亲家庭，学过二年表演，我们找这个人用了一年多。他相貌、年龄都要差不多多才行。心理素质也要比较好。”

“你们给他很高的报酬吧？”

柯华点点头：“我们答应事成后给他一百万。”

柯华又说：“我从小就羡慕荟荟姐姐，羡慕她有漂亮衣服，羡慕她有那么多零食，羡慕她能到大城市读重点中学……可我，只是个佣人的女儿，是个丑小鸭。我上了大学，妈妈忽然告诉我，我其实是跟荟荟姐姐一样的，也是这个家的孙女……接着，她就说了我的身世。

我的母亲是我父亲的情人，我父亲汤文离开大宅院在东阳市经商，就和我母亲李环好上了。之后我母亲怀孕了，这时汤文查出患上了肺癌，为了避免他们的关系暴露，也为了给我们母子安排出路。汤文就让我母亲嫁给了我现在的父亲柯大路。柯大路是汤家的司机和园工。因为不能生育，所以三十四岁了还是单身。汤文说给他找了个寡妇，长相不错，比他小十岁，还有个遗腹子，柯大路就答应了。我母亲就这样也住进了汤家大宅院，并生下了我。不久汤文就病逝了。柯大路因为不能生育，所以对我很好。我母亲也在汤家大宅院做了女佣。就这样我在汤家大宅院里长大。”

孟晓春给柯华续了些水，她喝了几口后继续说：“我妈给我讲了我的身世后，我心里就更不平衡了。同样是汤家的女儿。荟荟姐是大家闺秀，吃好的，穿好的，风风光光长大。而我却是个小佣人，低眉顺眼，夹着尾巴长大。我就跟我妈说要争取我的合法权益。我妈这时也有了这个想法。可她说奶奶是个封建保守思想很重的老太太。如果你是私生女儿，她不会接受你，还可能把我们撵出汤家大宅院。可如果你是私生儿子，她就会高兴接受你，并给你安排一大笔遗产。老太太早就盼望有个孙子继承家业。于是我们就搞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节目。找到了夏风，让他扮演汤志飞，到汤家大宅院来找奶奶认祖归宗，以取得一份遗产。”

“奶奶已经认下了汤志飞，你们为什么还要杀害奶奶呢？”田春达又问。

“我，我们没有杀害奶奶呀。奶奶一直对我们还是很好的。还帮我拿上大学的学费。我们怎么能杀害她老人家呢？”

郝东这时说：“你还是说实话吧，你父亲柯大路已经被叫到刑侦支队去了。你不说，他也会说的。”

柯华冷笑：“爸爸什么都不知道，他有什么可说的？”

田春达点点头：“哦，原来柯大路什么也不知道……”

柯华垂着眼睛：“爸爸只知道我是妈妈亡夫的遗腹子，不知道我的身世”

田春达看着手机上刑侦支队给他发来的案件最新情况，又抬起头看着柯华说：“原来是这样，所以，柯大路也没有怀疑过你为什么带回家那么多瓶的风湿药丸，对不？”

听了这话柯华脸上又青又白。

田春达继续说：“柯大路很老实，警方拿奶奶那个药瓶，问他有没有印象？他说他是个粗人，不懂得药，可那个瓶子却认得，因为你从学校回家的时候，经常带上两瓶，他记得问过你，你说是给妈妈带的妇科药，对不对？”

柯华沉默良久，室内很安静，静得让人觉得压抑。

柯华又开口了：“那又怎么样？妈妈难道不能有风湿病吗？”

“奶奶几个药瓶的指纹都化验过了，有一个瓶子很怪……”

荟荟插嘴：“难道，有柯华或李阿姨的指纹？”

“当然不是，她们既然谋划这么周全，怎么会在药瓶上留下指纹？只是，奶奶的风湿药都是杨联买来的，他这个药剂师喜欢托瓶底，所以，三个药瓶底部都有杨联的指纹，其中一个却没有……这个药瓶是后来有人更换的”

柯华冷着脸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大学校园附近的那个大药店是你经常去买那种风湿药的地方。要在那么小的胶囊上动手脚，一定得多弄些备用的才行，奶奶精明，许琴又心细，稍微有痕迹的胶囊你们也不敢放进去……所以，你买了那么多次风湿药品，药房的人大概都认识你了吧？”

柯华咬着牙关说：“这，这又怎么样？”

田春达平静地说：“的确，法律不会说某人买多了某种药丸就有杀人嫌疑……可是，买砒霜就不同了，在黑市买砒霜，你这样一个小姑娘，不知道自己给人印象会很深刻吗？”

柯华听了这话呆住了。

田春达继续说：“警方传真了你的照片给黑市找到的线人，我想，不久就会有结果了，警方最难的是确定嫌疑目标，有了嫌犯对象，你以为还会有查不出来的线索吗？”

柯华忽然低头哭泣。

孟晓春看着她说：“柯华，你还年轻，还是争取个坦白从宽吧……对你有好处。”

片刻后，柯华平静了一些，又开口了：“本来我们计划的是让奶奶慢慢中毒，我带回含毒的药丸，替换下正常的药丸。可是精明的奶奶还是发现汤志飞有些不对头，她跟我母亲说：‘我几次问志飞他母亲的情况，他总是推说不知道，不清楚。可我身体越来越糟糕，怕是大限将至，我想弄清楚他母亲的情况，免得以后有麻烦。你去找个私人侦探，调查一下志飞母亲的情况。’我母亲心想，如果按照奶奶的要求去做，骗局可能就露馅了。所以就跟我说马上动手吧。就这样……”

孟晓春这时问：“你们的行动已经得手，为什么汤志飞又去公安局报案？”

柯华回答：“这是汤志飞出的主意。他说主动去报案，可以使人不怀疑他。也可把线索往许琴身上引，如果许琴倒台了，我们就可多分很多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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