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灿藏于几棵树木中，侧身望向前方二十米外，五十几个丧尸围着一棵大树游走。

尸群行动十分规律，一层围着树木顺时针游走，一层沿着逆时针，几层交错，时不时又朝向空中吼叫。

从滩涂追踪呼救声来此，就看到了这一幕。

树上的女孩蹲在树杈上，惶恐地俯视下方，慌乱地抹去脸上的汗水和泪水。

她抽泣着，声音时强时弱，发出一声声呼救。

被丧尸围困，难逃惨遭啃食的厄运，女孩神情渐渐落寞，仿佛接受了命运。

那一声声呼救，可能只是她的些许不甘。

所谓末世，遇到一个活人应该很难吧？而且此刻身处深山。

苏灿稍一思索，从树后走出，靠近那群丧尸。

他要救人，也希望从女孩口中了解这个世界。

已经快放弃求生念头的女孩发现远处有动静，定睛望去，愈加沮丧。

自己面临绝境，期盼着有人前来搭救，不想又来了一个“活尸”。

但看着苏灿的步伐和身躯，女孩眉头紧皱。

活尸躯体僵硬，眼神呆滞。

而她发现正走过来的“活尸”，和常人无异，行走间，竟然抬手拨开了挡在身前的草木。

“难道是传说中的尸王？”

女孩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站在尸群外，一个统领尸群的丧尸，已经非常可怕了。

现在又来了一个。

如果真是尸王，她那一点等待活尸散去的侥幸心理也将破灭。

女孩停止呼救，呆呆地望着苏灿。

而苏灿为了赢得一个好印象，竟然咧嘴笑了笑。

可是不笑还好，他这一笑，面目狰狞，污血还从嘴角流到了胸前。

“啊……”

女孩愈加惶恐，大叫着抱住粗壮的树枝，慌乱地四处张望。

苏灿神情一滞，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水，摇头走进尸群，挥手拍飞一个挡路的丧尸。

丧尸砸落远处，脊椎骨断开，匍匐在地上朝着他吼叫。

尸群外围的丧尸，行动虽然没有活人灵活，但摇晃着身形向他靠近，嘴巴一张一合地，发出某种声音。

苏灿意识到，这个丧尸在尸群中的地位恐怕不简单。

果然，尸群短暂停顿，同时向他围拢过来。

一个个丧尸，呼啊的吼叫着，或抬起僵硬手臂，或晃动着头颅，牙齿咬得嘎嘎响。

如果苏灿还是以往的自己，他相信片刻时间，就会被丧尸撕碎。

感受着丧尸手臂的力量，内心不免惊讶，但他没有时间考虑太多。

不知道被丧尸咬过会发生什么，更不希望重新生长出来的血肉遭到破坏，苏灿岂能允许丧尸碰到自己？

挥手间，手臂力量又大了几分，直接拍向距离他最近的丧尸头颅。

刺鼻的腐臭味、溅起的污垢，或冲击着嗅觉，或在空中飞溅，苏灿无心理会。

一个个丧尸倒地，再也没有起身。

如其所料，头颅乃是丧尸的致命处。一旦大脑损坏，这些丧尸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树上的女孩看傻了。

猜想中尸王袭击自己的情景没有发生，反倒是丧尸，被“尸王”一个个击倒。

待清理完丧尸，瞟了一眼狼狈逃跑的丧尸首领，苏灿退后几米，仰头看向树上的女孩。

“安全了，下来吧！”

“啊……”

女孩惊恐地喊叫着，死死地抱住树干。

声音很刺耳，苏灿想用手指挖挖耳朵，但看了一眼自己手掌的样子，抬起的手臂又放下了。

“别鬼叫了，我不是丧尸！”

女孩眸光飘忽，神色惊慌，连续吞咽几口气，才试探地问道：“你是活尸王？”

“活尸……王？……你叫他们活尸？”

“都叫他们活尸啊。”女孩狐疑地打量着苏灿。

一个人不可能爆发出来那么大的力量，随便挥挥手臂，活尸的头颅不是炸裂，就是被拍飞。

“你被活尸咬过？或是变异体？”

女孩面露怯意，眼神中带着几分猜测。

苏灿注视着女孩，压制心底对血肉的渴望，砸吧下嘴，刚一开口，污血就流了出来。

“我……呃……算是变异体吧！”

“……下来吧，我不会伤害你！”

女孩手臂松了松，仍然没有准备从树上下去的打算。

因为苏灿眼睛射出的光芒和活尸嗜血、啃食血肉时一样，那是一种本能的渴求。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伏龙山深处？”

伏龙山？

苏灿不知道这个山脉的名字，自己为什么来的，没有必要告诉一个陌生人。

“嗯……可能……因为变异，我失忆了，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名字是苏灿。”

一边斟酌，一边观察女孩神色，断断续续地做出应答。

见女孩似有所思，苏灿把女孩问自己的问题，转而询问回去。

女孩没有回应苏灿，而自言自语地肯定了苏灿的回答。

原来变异体真的会失忆，对自己的以往经历多数都模模糊糊，或者毫无记忆。

“哎，丫头，问你话呢？”

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在年近三十的苏灿眼里就是个小丫头。

却不料，女孩听了顿时竖起眉毛。

“活死人，你叫谁丫头呢？我有名字，叫凤紫！”

“疯子？哪有女孩叫自己疯子的！”

苏灿把“凤紫”误听成了“疯子”，惹得女孩不快，招来了一阵数落。

需要了解这个世界，对于女孩的言语，苏灿尽皆忍耐了。

他靠着一棵树，慢慢地和凤紫开始交谈……

这个世界二十年前开始灾变，既有的科学理论体系崩溃，物理学、化学和生物学等等，均无法解释突然发生的变化。

没有了灯光，没有了通讯网络，所有人们工作、生活需要的装备和设备，全部失去了能量来源。

通讯设备、汽车、轮船、飞机等，均成了摆设。

那一天，灾难笼罩了这个世界。

飞机从高空坠落，轮船、汽车相撞，城市、村庄、森林、山脉和田野，处处可见冲天的火光。

渐渐地有传闻说，某个科学家发现了一种粒子，破坏了既有的科学体系，只需研究数年，世界就会恢复如常。

可是从灾变开始，不到一个月，人类和其他生物开始异变。

许多人渐渐失去理智，本能嗜血，社会体系瓦解，人们开始四散奔逃，躲避活尸。

人群聚集，某个人随时可能逃亡中聚在一起的组织，也逐渐分散。

半年后，活尸遍布整个世界，没有变异的人成了少数。

从灾变开始，动物和植物不断变异，人类生存越来越艰难。

考验人性的时刻灾变开始，幸存下来的人掠夺、侵占，甚至还有残杀，等等。

十五年前，部分幸存的人类开始建造城池、垦荒，抵御活尸、变异野兽和饥饿，同时也防备侵袭。

但资源匮乏，群体之间常常爆发冲突。

十一年前，突然出现了一些喜好穿长袍的人。他们身体强健，有能力抵抗变异野兽和活尸。

这些人还有一些奇异的种子，丝毫不受灾变后世界的影响，可自然发芽、长成植物。

他们建造城镇，雇佣幸存人类为其劳作，表现突出者，还有机会增强体魄，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苏灿听着凤紫回忆往事般的叙述，后悔自己好奇之下，莫名穿梭到这个世界。

“你个小丫头怎么在大山里，为什么不去城镇？”

凤紫眉毛一竖。

“谁是小丫头？你个活死人，想不想聊天了？”

仿佛抓到一个能说话的人，凤紫继续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述她听到的故事。

喜欢穿长袍的是什么人？

他们似乎对幸存者并不友好。

所谓的雇佣劳作，不过勉强糊口，还只能居住在城镇的外围。

从凤紫的言语中判断，那些人和传说中的练气士很像。

“他们是上古修炼者吗？”

苏灿打断凤紫述说传闻，问道。

“呵呵……你以为是几百年前的修仙小说啊？还修炼者，除了身体强健，其他的传闻当故事听吧！”

以前，苏灿也不会相信，但如今自己的莫名能力和胸口黑暗空间，已经打破了他的认知。

“说不好，他们真的知晓上古修炼法门呢？”

“怎么可能？我家里有许多藏书，关于练气士的，我都看过，说的太离奇……”

知晓凤紫有关于练气士藏书，苏灿顿时来了兴趣。

“同是天涯沦落人，能否邀请我前往一观呐？”

“哈哈……你还很有趣，本仙同意了。”

说着，凤紫就要从树上跳下，只是刚做了个准备，就停下了。

她凝视苏灿片刻。

“你真的不是尸王？”

苏灿摇头，尽量保持神色平静，丝毫未敢泄露心底那股嗜血的冲动。

“也是，如果你是尸王，早就开始撞树或者跳起来袭击我了。”

可能是一个人孤独太久了，可能她真的相信了苏灿，踩着树杈，几步从大树上跳下。

俯身捡起掉落匕首，走向被苏灿拍倒活尸。

匕首挑拨，或剖开其头颅，找到一颗颗或白色、或灰白色的晶石，借着草木，擦拭后收入腰间的皮袋。

将所有的晶石收集完，才凝眸端详了一会儿苏灿。

眼前的变异人让凤紫有些看不懂，其他变异人为之疯狂晶石，竟被苏灿无视了。

“走吧，去我家看看。”

苏灿也发现了白色或灰色的晶石，但能量波动几乎微不可察，他并未在意。

近在咫尺的血肉气息，令他内心煎熬不已，只得强行将其压制。

“那些藏书有古本吗？”

“有啊，很多，还有手抄线装本呢。”

听闻线装本，一时兴奋，那股冲动更强烈了，令其举止稍有异样。

凤紫率先动身，走在侧前方，余光察觉苏灿异样，下意识地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别怕！血肉的味道虽然很诱人，但我还能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