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自行车的后座都放被子了，我都没有地方坐了！”

“新闻报道寒潮要来了，这是妈妈给外婆过冬的新被子，今天被子去，你不去。”

“哼！那可不，外婆看见我肯比看见这白棉花被子高兴多了！就像我看见冰糖葫芦一样，嘻嘻，外婆肯定给我准备了好吃的冰糖葫芦。”

程稀楠蹲在地上将后座的白色棉花被绑紧后，拍了拍被子，又晃了晃，没有太大的松动，满意地站起来。她摇了摇头，皱着双眉看着有点无理取闹的弟弟，又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程稀楠低头看了看手表的时针，又抬头望着浅蓝色的天空半挂着初升的太阳，在心里算计着：“现在是七点多点，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到外婆家大约是三十四公里，估计中午外婆做好饭就差不多可以到达了，然后呢，再跟外婆孖铺一晚，嘿嘿，我可有好些话想和她说呢！明天周日早上再原路返回，嗯，就这样子决定了。”

“姐姐，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弟弟不知何时已经一屁股侧坐上了自行车的前架上了，左手紧紧抓住了车把，右手正将一顶大草帽系在头上。

白色棉花被和白色的自行车被逐渐升起的太阳照耀成金黄金黄的，与头上系上一顶黄色大草帽的弟弟高度融为一体，程稀楠顿然感觉此番情景是如此的和谐美妙。

“不不不，你不能去，太远了，太危险了，快下来。”突然醒悟过来的程稀楠连忙摇头，大声喝道。

“我不管，我不管，你要去我就要去，我想外婆了，外婆肯定也想我了，而且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去了，去年我们不也是这样去的吗？你不带我去我就不下来！”

“那是因为······”程稀楠看着撒泼的弟弟，正想着与他好好争辩一番，忽然想到屋里头还有刚从城里上完夜班的妈妈，不久才洗漱完躺下休息，迫不得已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转念一想，放一个八岁的小孩在家自己过夜，万一遇到戴着黑色头套的人贩子？书里一跳一跳的清朝僵尸？电影里深山山村红衣女鬼？无论是遇到哪一个，她都不敢想，或许这才是一个糟糕无比的选择，别无他法的她决定向弟弟妥协，但也必须让弟弟做出一定退步。

“要是我们这小山村像城里一样也有公共汽车就好了，这样就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了。”程稀楠心里暗暗道。

程稀楠捏了捏喉咙，又清了清嗓子，干咳几声走到弟弟面前，伸出食指，指着弟弟严肃地说“你要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但是你要是能保证能做到我说这些事，我就带你去。”

“老师说程放立是学校里最乖最听话的学生，保证听姐姐的话。”弟弟做了一个敬礼，连忙答应道

“最最首要的，在这一路上你一定要听姐姐我的话，不可以闹脾气，不可以乱动乱跑，不可以······”

“行啦，行啦，别啰唆了，我都答应，我们现在就直接出发吧！”弟弟不耐烦地打断了对话。

程稀楠无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屋里头，给妈妈留着纸条，拿上自己的大草帽，来到自行车旁，系好脖子上的草帽绳，跨过自行车，调整好屁股的位置，双手一把抓住车把，右脚使劲一蹬，自行车的齿轮开始慢慢转动，发出“吱咔，吱咔”的声音，人、车、被开始向前一点一点地蠕动······

“出发咯！！！”

姐弟俩的欢笑声洒满山村的小道，路旁的稻田，在山间的树林里徘徊，此时此刻，十四岁的程稀楠骑着陪伴了她三年的白色自行车载着八岁的弟弟和外婆的过冬白色棉花被在小路上飞驰。

太阳已高高挂起，汗液告诉她，路程已过半。

面对眼前的一个上坡，程稀楠挥汗如雨，眼看坡的坡顶在不断靠近，却愈发感觉脚踏变得越来越重，每后一脚都比前一脚使劲数倍，疲惫感从脚传到脑袋上，汗液从额头流到嘴巴上，喊道“真咸”。她眼神始终坚毅，绷紧着眉毛，站起来，咬着牙一脚一脚地踩着沉重的脚踏。

突然，拐角处一辆满载原木的大货车飞驰而过，她本能的双手紧握刹车，瞬间恐慌击败了疲惫，神经骤缩，恐慌涌上心头，刹那间，头脑变得清醒无比，心跳声嘣嘣作响，身上传来一丝凉意，全身热汗的被新冒出的冷汗覆盖。坡顶就在面前，她来不及处理惊慌，让弟弟跳下了车，她下车拽着车头向上走，弟弟在车后按着车座向前推，少顷，他们姐弟俩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幸运的是，姐弟俩成功登顶了，来不及消化恐惧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他们在登上坡顶进行欢呼的喜悦。

程稀楠在一棵离小路数十米的大树边停下休息，弟弟坐在树前，她坐在树旁，自行车停在她的跟前。朝阳洒下，树荫之下，微风拂过，带来土地最原始的香气，陈稀楠脱下外套，一手提着杯子大口咕噜喝着水，一手抓着摘下的大草帽微微扇风，身旁弟弟拿出毛巾轻轻替她擦拭额头汗液。树前是一片片稻田，一眼望去，秋收后金黄稻粒已不在，收入眼帘的是一片土黄色的稻田上被堆成小山的秸秆，伴有未被农夫收走的五颜六色的大伞；远处几点白点在闪动，是鸭子们在稻田间觅食；近处三五成群的小黑牛在田间漫步。树后是一座座连绵不断的山丘，山上挂满了大大小小，青枝绿叶，状态各异的杉树和松树，树上时而传来稀稀疏疏的鸟鸣声，山间之上鸟儿在自由旋转飞翔，万物都在共同勾勒一幅自然和谐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