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归乡悲喜
第74章 归乡悲喜
绣娘查找了自己的物品,没有任何损失,这让绣娘非常开心,她看到失而复得的东西更是百感交集。绣娘拿出从麻三手里得到的16块大洋,交到了小旺手里,对他说:“这些钱你拿去用来打鬼子吧。”
“不中啊,绣娘姐。”小旺连连摆手说:“组织和部队有规定,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俺拿了是要挨处分的。”
“咱边走边说吧。”绣娘看他反对,立即带着他,趁夜色让大黄带路,走到了麻三藏钱的地方。绣娘在路上就告诉了他事情经过,最后说:“这些钱也不是我的,是他们伤天害理,坑害良善换来的,你带给部队,用来打鬼子不是正好吗?”
“嗯,这么说,咱算是收缴敌人的物资了。”小旺也开心地说:“按规定,俺得充公,所以咱得写个记录,可俺识字不多。”
“不妨事,只要你全部带到,问心无愧就行,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绣娘回答,两人又是趁夜色向匡城走,一直走到匡城刘家村。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两人竟然都不觉得累,而两人再三推脱,小旺给绣娘留下两块大洋,让她好好安排之后的生活。
天亮之后,绣娘为了避免闲话,让小旺单独进村,找了一个老乡家投宿,这一晚,他累坏了,虽然他长期跟着游击队夜间行动,但架不住困意袭来,他给了钱,吃了点东西就睡了。绣娘背着个孩子走入刘家村,看到一家在门口蹲着吃饭的人,就问:“大哥,大嫂,我问下,刘景荣家在哪儿?”
“哦,你找葫芦啊。”对方回答,语气有点儿遗憾:“不巧啊,葫芦一家逃难快两年了,家里没人啊。”
“赶快带我去吧。”绣娘又期待又着急地说:“我跑了好远,好不容易才来这儿。”
“妮儿啊,听你口音,是晋南了吧?”对方说:“你这么老远过来,确实不易,是不是葫芦欠你家钱了?还是葫芦欺负你了?别看俺比他大不多,按辈分,俺是他锦华叔,他肯定听俺的。不过,葫芦可从不欺负人啊。”
“不是。”绣娘赶紧说实话:“你是葫芦的叔,也是我叔。我叫绣娘,姓赵,葫芦逃难的时候,到了我家,我爹看中他,就把我嫁给了他。”说着,对他示意了一下怀里熟睡的婴儿说:“这是我和他生的孩子。”
“咦……这是好事儿啊,绣娘啊,赶紧进院里,叔和婶给你弄点儿吃的。”刘锦华很开心地夸赞:“葫芦这孩儿中啊,出来两年,娶个媳妇,还有了孩儿。就是不知葫芦在哪儿?你咋这么大老远的跑这儿了?咱匡城不太平啊,你一个姑娘家,还带个孩儿,可是够难的啊。”
绣娘不听则已,一听就泪流满面,把事情简单一说。刘锦华也不由落了泪,他怎么都没想到是这样,要不是实在没活路,她咋会历尽苦难来这儿啊。刘锦华两口子没说啥,让她吃了饭后,就带她去了刘景荣的家。
刘家人带着她来到被洪水冲塌的废墟,废墟里和院落里长着半人高的杂草,里面跑着不少的流浪猫狗,还有不少的动物安家,看着这样残破的家庭,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这儿,到那儿,都是锦成哥家的,锦成哥没分家,春荣和和荣,也就是你大哥和二哥,分别在那儿住。”刘锦华两口带着绣娘来到刘家后,来回地指点:“葫芦婚前和小四住,后面就是药园,每三年种一次粮食……”
“我听葫芦说过,他有个小他八岁的弟弟,大名叫明荣,小名叫知了,大家都叫他小四。”绣娘说着:“听葫芦说,他因为爱吃烤知了,才叫了知了的小名,实际特别顽皮,但哥哥们很照顾他。”
“不假。”刘锦华说:“春荣跟和荣一样,都很聪明伶俐,还知书达礼,人家天生都是读书的料,要说聪明,就数葫芦了,他不仅比他俩哥学习好,医术一学就会,一会就用。”
“是哩。”正说着,婴儿醒了,绣娘就哄孩子,刘锦华就去叫了刘氏宗族,让大家帮忙,给绣娘照顾和喂养孩子,帮她收拾出一间房子。
其实,提起来刘景荣,村里人都赞不绝口,尤其是他忍辱负重报复杨二的事情。至于绣娘,大家看她踏实肯干,脾气也好,而且恩怨分明,加上本身她人也漂亮,自然很受大家的喜欢,每天都有人照顾她,今天这家送饭,明天住在那家,今天在这家纺纱织布,明天在那家借用工具……
5天后,绣娘终于能住进一间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子了,也开辟出一片地,绣娘在刘家村百姓的照顾下很快融入了村里的生活,虽然说话还带晋南音,但大家也能听得懂。大家知道绣娘和刘景荣的事情后,就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对待。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有一天来了个不速之客。绣娘正在地里锄草,不觉已经到下午后半晌了,她正挥汗如雨时,刘锦泰暂代刘氏族长一职,他带着四个陌生人过来,旁边就是一辆马车,刘锦泰对绣娘喊:“绣娘啊,你过来。”
绣娘不明所以,预感到事情不对,但还是过去了。待她走近,对刘锦泰打了招呼:“叔,怎的了?”
“徐家主,这就是葫芦的媳妇——绣娘。”刘锦泰先介绍了绣娘,又对绣娘介绍了对面的人:“绣娘,这是徐家主春旺,是葫芦第一个老丈人,这三个分别是徐芳苓的哥哥们:敬才,敬贤,敬忠。”
“闺女,你就是景荣的媳妇儿?”徐春旺老态龙钟,头发花白,但穿着得体,声音沙哑而不温不火:“你是啥时候跟景荣结婚的?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徐伯伯好,我是去年和景荣结婚的。”绣娘有礼有节地说:“景荣逃难到我家,我父母亲手把我托付给他,而且花仙做媒,神农为证。”
“嗯,你看俺没骗你吧?绣娘很懂事儿,俺信她。”刘锦泰回答。
“别急,你知不知景荣曾结过婚?”徐敬才盛气凌人地问:“现在俺妹妹尸骨未寒,他景荣就烧了49天纸,连百日,周年都是我们去烧的,这是他当丈夫该做的?”
“徐家大哥,你莫急。”绣娘解释:“我知道这件事,徐家小姐的事,我也难受,可人死不能复生……”
“中了……”徐敬忠打断了她说:“你说这话,不是往俺伤口上撒盐吗?”
“就是,俺看他葫芦人老实,才答应芳苓的亲事。”徐敬贤说:“葫芦刚开始还不赖,跟杨二对簿公堂,之后呢?叫人家吓了一回,就去巴结人家,十里八村谁不知他的鳖孙样?后来出事儿了,他比谁都跑得快,老子正要找他算账呢。”
“你仨都别吭了。”刘锦泰说:“这年头,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何况葫芦是续弦,这于情于理无可厚非啊。总不能就因为葫芦续弦了,你就找来吧?”
“咱不是非要难为这个闺女,她光说是跟景荣结婚了,有没证件?”徐春旺接着说:“这个不提也行,俺问你,是不是去过小于集?”
绣娘点点头,这段事情,她不想提也不愿意提。
“哦,那就好说了。”徐春旺对车里说:“小全啊,下来吧。”正说着,马车帷幕一掀,徐全一脸得意,满目不屑地下车,徐春旺说:“你认一下,是不是她?”
“大爷,就是她。”徐全指着绣娘说:“这娘们儿说是景荣家的媳妇,到了小于集就勾引村长于福来,俺给她抓起来送牢里,哎……”徐全拉了个长腔说:“她可逃跑了,不知用啥法子,把于福来弄疯了,现在竟然还在这儿,今个可得给她带走了。”
“你个坏蛋王八蛋,还敢来?”绣娘一听他恶意中伤,想起自己亲手被他交给日本鬼子,种种仇恨涌上心头,她心里也不怕了,直接开骂:“你个天杀的汉奸,勾结于福来欺负我,还把我交给日本人,要糟蹋了我,没想到把,我现在好好的。现在看我就要陷害我,咋了?看于福来疯了,怕自己遭报应?给你说,就你这样的,迟早都得遭报应。”
“瞅着了吧?大爷,她一见面就跟疯狗一样骂,她就是心虚。”徐全有点害怕,但嘴里很强硬,还继续说:“怕俺把他的事儿都抖出来吧?”
都说是亲三分向,徐春旺父子四人也对绣娘不断辱骂,刘锦泰都听不进,直接劝架,可徐敬才甚至直接说:“就这种淫荡的人,竟然随意诬赖咱徐家的人,弟兄们,收拾她!”
“小才,当着刘家主的面儿,别太过分了。”徐春旺制止了大家打绣娘,随后对刘锦泰说:“刘家主,这疯娘们儿交给俺,你都别管了。”
“不中啊!且不说她是不是刘家儿媳,你现在带走她,难不成要强抢民女,私设公堂?”刘锦泰制止道:“俺可说好,你要是这样,俺可不管她是不是葫芦的媳妇,你要是敢带走她,俺刘家人跟你没完。”
徐春旺对着三个儿子和徐全使了个眼色,坐上了车,徐敬贤和徐敬忠架着刘锦泰,徐全和徐敬才抬起绣娘就放到车里,这一切都快得出人意料,刘景泰和绣娘都大呼:“救命!”
徐家人放倒刘景泰后,就架着马车离开了,刘景泰这下是气急败坏了,他回到家,就召集刘姓人到宗祠集合,大家这会儿锄地的锄地,打铁的打铁,喂牲口的喂牲口,一听着信儿,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儿,赶来宗祠。
“大家到齐了。”刘锦泰看到到家来齐了,就对着列祖列宗的排位跪下说:“刘氏列祖列宗在上,去年刘家景荣冒天下之大不韪,娶走徐家亡女,打官司不成后,设计害死恶霸,因黄河水害,逃难离家,不知所踪,幸上苍保佑,列祖庇护,景荣参军,驱逐鬼子。然其妻子历尽苦难到此,虽无法证实婚姻真假,但锦泰做代家主,秉持人命关天,上天有好生之德,带宗族为其安家,今遭徐家哄抢,践踏刘氏尊严,是可忍,孰不可忍,俺这就带刘家男丁讨还公道,望列祖列宗保佑!”
“全听家主的,走吧。”刘家人群情激奋,都要去徐家讨个公道。
“25岁以上的,跟着俺。”刘锦泰吩咐:“其余的,在家好好待着。到地方都听俺的,听着了吗?”
“中!”就这样,大家去了徐家。而这时,徐家人快马加鞭地带着绣娘往徐家,到了徐家之后,他们把绣娘绑到柱子上,家里的女人和仆人看到后都不明所以,只有徐家老太问了一句:“当家的,这是咋了?”
“大娘,这女的辱骂俺,看俺咋收拾她?”徐全怒气冲冲地说:“把俺的治安队叫来,今天俺要把她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