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典恶，杨缓此前办楚王案的时候，也认得他。

典恶骑马而来，下马给杨缓打了个拱，杨缓道：“原来是典副指挥。”

这一声副指挥，听得典恶心头不舒服，他道：“兵备有所不知，我现在已是锦衣的指挥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恕我独学无友，孤陋寡闻了。”

典恶道：“杨大爷就是再不知道，也该知道这初晓是钦犯，他的儿子就是余孽，我还不知道兵备包庇这孩子，到底心怀什么意思。”

“我还是那句话，有圣旨就拿圣旨说话，没圣旨，谁也别打量着从我面前把人带走。”

让典恶当杨缓的面拿人，他还没这个胆子，因为崇仪帝没说过如何处理初晓家人的事儿，要真闹到崇仪帝那边，崇仪帝肯定给杨缓面子，到时候反而是他落个不是。

可他也不想就这么把这两个人给放了，要是这样，他怎么在这些手下面前立威呢？

没法子。

真难办。

“既然，兵备要保他，那咱们先走吧，反正他也出不去。”

杨缓道：‘打住，你听谁说的我要保他了？你们没有圣旨，私自拿人，被我问住了，反说我保人？好一张利嘴。’

典恶见这个吭，杨缓都不跳，心想算了，这杨缓心思细，跟他玩，沾不得便宜，便回首道：“撤。”转而对杨缓道：“既是这样，我让他们先走了，不过我倒很想请大爷吃一餐，不知大爷肯否赏我这个脸？”

调虎离山？

杨缓道：“我这次要去戴权戴公公的家里，要不你替我传过话，就说我要赴你的宴，不去了。”

典恶笑道：“既是二祖宗那边的宴，我不敢争。”心头却深以为耻辱。

杨缓是向来不惯着锦衣军的这号人，平常人怕他，他可不怕。

戴权自然是在宫里，但是有个侄儿，算是个皇商，靠着他叔叔的关系，做着皮毛买卖。

说实话，这买卖就有里通外国的嫌疑，皮毛就在东北，就在现在女真人的势力范围呢，这戴尚之无非也就是个二道贩子。

戴尚之见了杨缓，极其的热情，好酒好菜，好好招待。

戴尚之一个酒糟鼻，要是让刘子业瞧见了，是要生些熟悉感觉的，他感觉整个人都在酒里泡过了一样，看着就摇摇晃晃的。此时的他红光满面，拿着一杯酒，杨缓喝了一杯，他便快活的喝了起来。

他这有各种各样的酒。白酒、黄酒、葡萄酒，果酒、米酒，绍兴的女儿红，金陵的金陵春.....

戴尚之说着城里的流言蜚语，杨缓道：“你该办个酒楼的。”

“我也这么觉得，我也真那么想，大圣叔叔说干什么都好，就是他妈的不能开酒楼。”

杨缓笑道：“这是为了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懂，所以我什么也不懂，不懂，就没人有办法，也没人拿我有办法。”

“说着像是绕口令。”

戴尚之忽然皱着眉头，就像有人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

仆人端上醒酒汤，戴尚之又喝了一口酒，挺直了身子：“再喝些酒就好了，这酒呢，越喝越清醒，越是喝，这心里越有精神。”又喝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又变得痛苦，脸部扭曲，他拿起桌上的鼻烟壶，在鼻子前深深吸了几口，头朝后仰，半张着嘴，脸上露出了平静的醉意。

为了表示歉意，他让自己的媳妇陪杨缓吃酒，可杨缓不喜欢他这个结发妻，是个黄脸婆了，杨缓希望戴尚之能叫个小妾来，这样他能动手动脚。

······

一路骑马，颠簸得杨缓屁股发疼，但还未进杨府，他就知道他的膝盖该发软了——

姨妈怎么来了？

太上张皇后的銮驾就停在院子里，富丽堂皇。

“好大一股酒味。”

杨缓对太上张皇后道：“一听娘娘来了，我不敢怠慢。”

姨妈笑道：“好一番的风尘仆仆。”

杨缓蛮害怕和姨妈相处的，这种时候，他身上总会有种不自在。

可也就是姨妈这一次来杨府，偶然让他发现了父亲和姨妈之间那不寻常的关系。

他偶然路过一个房间，房间内似乎有“地震”的声音，他听到姨妈在里面说：“陷啊陷啊，一直那么往下沉。一入宫门深似海，说实在的，我真恨透了那个地方，无聊，但我怎么也摆脱不了他；三郎喜欢上谁，我就要弄死谁，我什么都干得出，我可以彻夜不睡觉。我有这种癖好，我只有看到你，我才想起了那些快乐的日子，那时的我和一只鸟一样.，无拘无...”

姨妈的贴身宫女来了，杨缓装作醉了酒，摇摇晃晃走路，非要撞着个栏杆方才罢休，然后急急逃离。

——父亲也干了。

知道杨衍勋业的杨缓，心生钦佩，他原本以为自个儿已经够色胆包天了，但和父亲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堂堂一国之母，都被他....

“我还差得远呢。”

一想到此处，杨缓就迫不及待换了衣服，他要去荣府，他要见李纨。

此时的荣府正是热闹时候，镇国府的人来了，也就是贾蓉如今未婚妻的娘家。

看见杨缓来，荣府的人都有些紧张，这退婚的事儿，贾政还是知道的，要不然也没贾元春嫁给杨缓的事儿。

“好生看着姑爷，别惹出什么事儿来。”

赖二全力相陪，步步不离，杨缓心中恼怒：“还不如派个丫鬟来，我也好暖暖手。”此时的他就是想见李纨，也没法子，他就是有这个胆子，也不忍李纨被众人非议。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杨缓心情不好，回到家，闷闷的睡了一觉，晚饭时，杨纶讲了一个传闻，说张亮年给姨妈进献了一个男宠，这男宠杨缓还记得就是此前报纸上的那个小白脸，杨纶笑道：“哥，你去问问这事儿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咱们也不该丢份。”

杨缓骂道：“你可去你的吧。”说着，拿眼睛偷瞄杨衍，他的面色果然不好，铁青着脸，吃了一杯酒，散了。

对于杨衍吃的这个醋，杨缓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