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市闻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2章 ·杂草荒坛

最新网址:m.bquge.cn

寒冬也许快走了,随处倒也可见些新绿,但仍旧有雪白着的。我望着它们,不免想起旧时我所喜爱的一座花坛。至于现在,哪还有什么打理的人了,已经是杂草丛生,一座荒坛罢。

我久违的听见了电话的铃声,在我口袋振动着。它亮闪着光,待到我拿起它,一个许久未曾提起的名字才出现在我的眼前。他却也是一位我的老友了。

「久违了,找我什么事。」

「啊……来告诉你一声,以前那座花坛莫名的长出了花,好似被谁打理了。」

我的确是欣喜,我犹记得那时我最喜欢的一种花是不知道名字的,现在也没法叫出个来,不过是令我十分喜爱的,以至于现在也念念难忘。

我继续听他说下去

「但清晨到傍晚也不见得个人影,你以往不是常说什么妖鬼一类么,或许你真应该回去看看。」

他并未表达清楚,就匆忙挂了电话,我踌躇了一会,思考着也就夜深了。

我许久未见那种花了,倘若此番回去能见一面,倒也是稀奇。总的来说是得兴奋的。可又因为在那村子里,也就为难,还得追溯以往的老事。

那村子我已许久没有回去,最后一次见面,还记得村口残缺的石碑,它写着什么,已经模胡了。只是关于那村子的人,向来是驱赶我们的,我也就早些离开。些许不愿走的,留在那,逐渐的,没有人再去那间仓楼。

那也是一年寒冬,一位老人靠窗,似乎写作着。他写的很快,大是时间不很是多了,匆忙地,动着纸笔。

寒冬时,家人不让我出门,我没事可做,就站在那老人旁观望。我只是呆站着,久之却也对这内容好奇,可他唯一忌违的便是令我看上两眼,唯一清楚的是那书的名字。好似叫什么,白亦异事闻录。

就如此看着,也将那寒冬看走了。还有那老人,也是一并的。他走前的两三句话,我是铭记的,只是他告诉了我,村子的人就将我驱赶,就连那花坛的花也不见得有人打理。

在接到那老友的电话,我是有眉目知道那怪事,烦于开口,就任由它说,不去阐述了。

安静的一个下午,路上却不见得人,总归是寂静的。外边总有些猫狗在玩闹,我没有闲暇去管他们,依照往常般看着那位老人。

像是忽而下暴雨,或是比那更为急促,他的笔骤停了下来,掉在了地上。接着的一个巨大的身躯,躺倒在我旁边,恍惚中听见着,是他的言语。

「孩子,靠过来,有些事要告诉你。」

我大约是听见了,身子不自主的过去。

「听好了,那书你是想看的吧。」

我听到他所说,就异常欣喜了,不曾了解的东西我是很想知道的。可他接下来继续又制止了那兴奋。

「但不是现在,孩子,记好了……待你回来,去完成它。」

「啊,可我的花坛怎么办,那花我不希望它枯萎。」

「作为报酬,我会帮你打理它的,一定会开满花的。」

老人不再讲话了,安静地闭上眼。我见它没了动静,快步向大人走去,他终于是死了。我似乎背负了沉重的可夸大为使命的交代。肩上也就被压沉,难以言表。

村子点消息向来是传的快,那老人在村子里是不受待见的,他临死前与我的对话,倒被说成了传承一类,吆喝着也要把我赶出村去。

老人是有预料的,他也一并告知我。我晓得他的安排,就一个人往村口走去,路上每家户都闭着窗,亦或是打开些缝隙来看着我,这种感觉确实不好受。

那本书不知被谁收了起来,我终于是没有看见,直到现在。它理应呆在仓楼中,我怎的却也想去拯救它了。

我摆弄这纸笔,似乎再写不出什么来,就站起身,往车站走去。

现在至少是没有下雨,但路上也湿了些许,那是个阴天。我仍旧沿着街道,不过不再去期盼路边有着什么,供人欣赏一番。

我的思绪却也是不知往哪了,如往常般,漫无目的,大概如此罢。我踏步许久,路过一丛丛野花,那座楼仓。无神的游荡,终是被那火车的鸣笛所拉回了现实。

我将纸钱交给售票的人,他递给我的票,那上面的名字,不免令我熟悉,更多的,或许是陌生。

只有长鸣的火车在路上,我久靠窗边,斜眼看着外面的风景,可还是雪白的,那寒冬究竟何时走的彻底。我也不愿去看了,待到将视野转回车内,许久未发现的,我的面前坐了一位看似神秘的女子。

她散发着花香,那味道不免令我熟悉。她的手上是抱有一束花的,那味道或许就来源于此,她身旁并无坐人,看似如同我般是独自的,但她的眼角泛着微红,是有泪痕划过。花束的底部也被紧握着。

充斥着整个车间的便不再也是花香,而是那压抑的蹊跷。

我照旧看着她,她未曾注意到我。像个人偶,坐在那里,歪着头,若是不知情的人,或许心生寒意了。我是并不擅长搭讪的,这么说来也是很奇怪,我竟找不到什么话题。我忽而注意到她右手中指有一层很厚的茧,就大胆的猜测些。

「先生,有什么苦闷的事情么。」

她似乎是被惊吓到了,有些朦胧,转过头来朝我说到。

「你还真是奇怪,现在竟还有人用这个称呼。」

「只是我对这个词一厢情愿罢了。」

不过她仍旧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她先前是默认的,我是没有猜错,她确是一位作家。

只是她是怎样,原因我是不清楚,那车厢里就剩了寂静。我忽而想到一个极为正常的话题。

「你的作品,能告诉我吗,我确实想读一番精品。」

她的嘴角有些许上扬,不过些许时间就照如往常,令我纳闷的,她的回答是半思不解的。

「这花是好看,我喜欢这束花。时而我会闻到花香,若是插一支假花,喷上香水,也亦是如此吧。」

她如此说到,将鼻子凑近花束,闻了几闻。我并不讲究,也不愿去分辨,几支花,我不得其解。

「人们仅一同去赞美假花,到底是没有差别么。」

她像是自问,眼球向左斜去,我是清楚,那是绝望。

火车似乎已经到站,她将里面的一支递给我,就走下车去,浑噩移动身躯,留下最后一句话语。

「那支花是假花,究竟呢。」

我没有向她追去,仍旧下了车。今日是十分拥挤,火车来来往往,人群也涌动着。人群中有人尖叫,引起众人的围观。他们举着相机,手不断的抬起,宛如回到了小学课堂,却是十分积极的。

我穿插在人群中,到了前面,看见了那束鲜花静躺在地下,几片花瓣掉落下来,我顺着它们看去,望见了那位先生的身影,也同它们安静地寂静地平静地躺在铁轨旁,那几片花瓣落在她身旁,透湿,更染一层鲜红。

踌躇许久,我才明白那她所说话语的含义,便转身走去,握着她给我的那支花。

大抵是真的罢……

我久违地回到村口,阔别此处也有十来年了,如今又来到这里,未免有些不习惯。

村子里本是热闹的,好似谁知晓了我要回来,都闭门紧锁了。这与以往倒也有几分相似,我没有闲暇去管他们,径直向那房子走去。

门口蜘蛛已不断张罗结网,那门半开,如同村民般知晓事理,我走了进去,灰尘弥漫在空气中。我并不去管它们,回到了那个房间。那书在桌面上摆着,有一只干净的笔,上面没有灰尘。不久前被人打理过罢,我不去想。

看来所作为应该是妖鬼之类,不过并不有害,倒不如说帮了我许多。我拿上书和笔,转身离开往花坛走去。

老友没有说错,花坛里已盛开许多花。或许是我特有的感知,觉得理应如此做,就准备把那支花插在花坛里。

虽然只有一支,它的花香是隐约能闻到的,那风刮了起来,竟把花瓣吹走,仅剩花柄了。

那花坛中再没我所喜爱的一支花,我怎的不免悲凉,久站在花坛前,紧握着笔。

似乎有人提醒我,那老人最后并没有完成这本书,我打开它,最后一页快已结尾,但写下的半个字后剩下的是一条直线划向右下角。

我若有所思,面对这盛开的鲜艳的花们。品味她给予我最后的花香,在最后一页写到。

「我又回到这里,一切令我陌生,那花坛里长满了杂草,再没有一朵花盛开。」

附文:新闻上报道着她的逝世,我看着她的名字,查询了有关她的信息。她是只有一部作品的,叫作《临别花坛》,我先前所说的,并非言戏。

于是上网搜索她的作品,不料在我面前显现的是两本书。一本是《临别花坛》,另一本也是《临别花坛》。

我才知晓,我终于是处于这杂草荒坛中,或许会成为第二个仅剩花柄的一支。

最新网址:m.bquge.cn
来源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