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翻云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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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心里装着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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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就别在这里装糊涂了,能在朝堂上坐上国公位置的人,哪里有什么大善人。那些有善心的人,要么还在底层官位上挣扎,要么早已死在南征北战的战场上。每次站在朝堂上,我看到的都是一群只讲利益、不讲善恶的人。他们眼中没有对错,只有是否适合自己的利益。”

毛骧长时间接触负面消息,对朝堂的认知与普通人截然不同。

“你知道李善长的胃口有多大吗?”

毛骧情绪激动,不再顾及胡轲的身份,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个老东西,竟然想要我把这些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信息渠道,全部交给他的人来掌管。你们这些聪明人都有一个让人讨厌的地方,那就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这信息渠道是我最大的依靠,如果交给他,我除了死别无选择。”

毛骧咬牙切齿地说完后,重重地拍在胡轲坐的椅子扶手上,木质扶手瞬间断裂。

胡轲原本对毛骧发泄不满并无意见,但当毛骧拍在自己坐的椅子上时,他的怨念加深了。

“这家伙真有力气,这一巴掌又把我刚刚恢复的伤口给崩开了。”

胡轲再次摸向伤口,黏腻的手感让他的心再次紧张起来。

“所以毛大人想要扭转自己在这次合作中的劣势,特意找到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关于李善长的不同消息。”胡轲忍着疼痛,再次开口。

“正是如此,以我的身份,你的生死对我并不重要。如果我真的想杀你,不需要亲自下令,只需要一个暗示,诏狱里有的是想拿你脑袋当功劳的人。不过,你这个家伙没有让我失望。你提供的线索虽然不算真正的证据,但要知道,我和李善长之间的合作是见不得光的,我们之间不需要切实的证据。只要让对方知道我手里有他的把柄就足够了。”

毛骧看到自己的计划开始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说话的语气也不再阴沉。

“虽然你用心不轨,但毕竟是给我提了个醒。看在你配合的份上,这瓶治疗外伤的药你先拿去用。”

毛骧作为诏狱的一把手,恩威并施的手段早已驾轻就熟。

胡轲接过药瓶,迅速将其中的白色粉末倒在伤口上。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的伤口没有那么痛了,可能是心理作用。

“多谢毛大人的好意。”胡轲虽然知道伤口是毛骧造成的,但复仇的火焰尚未喷发,只能继续忽悠对方。

毛骧对胡轲的废话并不在意,转身走向之前坐的椅子。但还没等他坐下,又听到胡轲的声音。

“既然毛大人赏药给我,那我也再给毛大人提供一个让你满意的消息。”

胡轲的伤口疼痛减轻,说话的语气再次恢复了中气十足的样子。

“哦?你小子果然是个妙人,说说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放心,只要我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诏狱里暂时就还没有任何人能伤你分毫。”毛骧听到胡轲又要招认什么消息,心中再次激动起来。

随即,他不再准备坐下,而是转身朝胡轲走来。这一次,他的脚步中夹杂了一些兴奋的跳脱感,与上一次稳重的步伐不同。

胡轲对毛骧说:“毛大人难道不想知道,李善长为何派卢仲谦离开应天府?”

毛骧回答道:“这有什么可疑问的,不过是安排当年刘伯温一案的帮凶出京躲避风头,这是寻常人都能想到的避祸之举。即使是韩国公这样的大人物,如果家了犯了大罪的凶徒,第一时间也会想到离开当地去外面躲躲风头。”

毛骧对胡轲的回答并不满意,一个和当年大案有密切关系的人,眼看祸事即将再次降临,出城逃避可能存在的危险,这种简单的事情还用得着别人提醒吗?

毛骧不想再和胡轲纠缠,转身准备离开。

胡轲又说:“一个人出城避祸确实没什么好质疑的。但如果我告诉毛大人,卢仲谦并不是一个人出城的,还有一个叫封绩的人跟着他一起走了,毛大人心里会不会产生别的想法?”

胡轲的话让毛骧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的惊恐。

毛骧问:“你说的封绩可是胡惟庸手下的那个心腹?”

胡轲肯定了毛骧的质疑,说:“若是其他人,又哪里用得着我在这个时候当着毛大人的面提出来呢?”

毛骧仍然对胡轲的话存有几分质疑,他说:“这个消息你可确定?你要知道,如果这件事真的牵扯到封绩,整件事情就和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胡轲认真地回答说:“在下如今的性命就捏在毛大人的手里,如果没有确切把握的话,我又何必在这个时候编些谎话,自寻死路呢?”

毛骧说:“你先等着,若我验证此消息真的为真,我会请大夫来替你疗伤。”

毛骧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都变得异常严肃,他没有再命令手下人去办这件事,而是自己火速离开诏狱,往应天府衙的方向去了。

毛骧又一次急匆匆地离去,胡轲再次被落在了充满血腥味的刑房里。

不过这一次毛骧意识到胡轲对自己还有些用处,所以他没有把事情做绝,在临上马之前随口向身边的随从嘱咐了一句,让他找人把胡轲放回他自己的牢房去。

最终被指派来押解胡轲回去的不是旁人,正是上一次负责誊录胡轲那份假口供的文书。

胡轲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也不清楚他的来历,但此刻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熟人”,他还是强撑着一份气力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那个问题。

胡轲问:“敢问上差,老王那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上一次和毛骧见面时,毛骧已经对老王施加了酷刑。罪名很简单,就是老王在没有得到毛骧批准的情况下,将胡轲放了回去。

如果放在平常,这种诏狱内部的事情,胡轲根本不会有兴趣去关注。然而这一次老王遭受到这种酷烈的惩罚,却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事情因自己而起,人也是因自己而遭遇的无妄之灾,那么胡轲这个时候尽管已经自身难保,但还是腾出了一份心力询问老王的现状。

在听到胡轲问的这个问题之后,这位看不清表情的文书,整个人走路的步伐也瞬间一滞。从他这副模样可以看得出来,他从未想过,胡轲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种问题。

文书说:“老王当时就被打的昏死了过去,盐水沾着的鞭子寻常人两三下都熬不住,老王这一回硬生生被抽了十鞭的,我在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后来我们牢里的几个兄弟,一起通知他儿子让把人抬了回去。至于现在是死是活,我等也不知道。”

他本来和老王的关系还不错,两个人也算是经常出来审案的一对搭档。这个时候自己的同伴遭遇飞来横祸,他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听完这句话之后,胡轲也无奈的语塞住了。老王的祸事完全是因自己而起,但现如今自己除了不要钱的口头关心之外,却也提供不了其他任何有用的帮助,甚至于自己现在还欠着老王十二两的放人费用。

心里装着事儿,胡轲这一路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无声的走在诏狱那幽深且黑暗的走廊里。而此刻对于胡轲来说这条自己平日里从栅栏向外看过无数遍的道路,现在却变得格外漫长。

押解胡轲回到牢房,文书在吩咐附近的狱卒给胡轲准备清水之后便自行离开。

胡轲这个时候终于彻底得了闲,开始趁着那个小窗口还有光线能洒进来,赶忙拿着清水和方才毛骧给自己的药处理起了伤口。

这样一番动作做完之后,身心俱疲且极为虚弱的胡轲再也支撑不住,倚在牢房大门上,便沉沉的睡着过去。

等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窗户里的光线早已消失不见。不过此刻他的牢房,却比白天的时候更显光亮,当胡轲刚从睡梦中睁开那迷迷糊糊的眼睛,却发现朱汜这个家伙不知道何时竟然已经进到了自己的牢房里,并且还一左一右的分别放置了两柄熊熊燃烧的火把。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这么久不出现,是准备给我收尸呢。“

当胡轲睁开眼睛,看到朱汜时,他心里不禁有些安慰。但毕竟在朱汜面前,他总是忍不住要调侃几句,所以话到嘴边就变了样。

“朱汜来晚了,让先生受了这么大的罪,真是我的错。我在这里向先生赔罪。“

朱汜说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工具放在一边,然后退后两步,向胡轲深深鞠躬。

他突如其来的郑重,让原本只是想调侃一下的胡轲也感到有些惊讶。

他的大脑一时短路,甚至让他觉得身上的伤口疼痛都被暂时屏蔽了。

“好了,这件事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们相处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快起来,今天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无关,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接受你的道歉。“

朱汜的郑重让胡轲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尽力把话说清楚。

“再说了,你这个没前途没背景的小狱卒,就算你早来一会儿,又有什么用呢?

这件事是毛骧一手办的,以你的身份地位,估计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又怎么可能在他面前把我救出来。“

看到朱汜还是一副愧疚的样子,胡轲也赶紧委婉地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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