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登场
第1章 登场
“兄弟,能让我一下吗?借过。”碰着熙攘的人群,我竭尽所能地将自己向人群的缝隙中推去。
“那么……”人群之中,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
我脑中的声音也开始催促起了我,这惹人烦的东西就和蟑螂一样凭空出现,可如它所言,我现在没空踩回去。
“你还敢再慢一点吗?凤云悠?人家纳新都快结束啦!“
直到现在,我想我真的都还没搞明白我为什么要来明极宗这个地方,只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给了我一个推荐信,我就要驱使我的那双脚走到这里来吗?
看着众人头顶上那飘渺在滚滚云雾中的明极宗峰群,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这并不是你只要稍稍伸手,就能够碰到的东西。
你能明白的,有人愿意给你并不意味着你就值得拥有,即便你真的很需要。
人无往不在困顿之中。
我颤抖地将手放在了纳戒之上,取出了一颗黑色的四方糖块,全然忘记了我的口中已经含了一块。
低下头,我的面庞隐匿在了众人高大的身影之下,对头顶上方,吹拂过来的风与光置若罔闻。
感受着风光从远方至身旁的迷失,我的思绪也随着我的目光滞留在了手上这块四四方方的小小世界上。
身旁是过往人群,眼前如过眼烟云,四处喧嚣,我却恍若隔世;任凭那迷迷蒙蒙的微风将我温柔地抱起;这风似是引来了琴声,又或者是这琴声将风牵引。
琴声响起,一抹红色在我的眼前飘过,是落叶吗?
我尝试去揣测那枚落叶从何而来,可浑身突如其来的灼烧之感已令我无法再思考更多,跟随着风的指引,在人群浪潮般的叹气声下,我穿过了人与人之间的壁垒,如鱼一般,涌向了那道通向光芒的缝隙。
处于阴影中的人会本能地向着光走,这大概并不困难,只需抬头一望,便与比武台中央那身着一袭金纹白衣的男子对上了眼。
“我明极宗五十年一次的宗门纳贤到此结束,共收揽八百一十七名新弟子,感谢诸位到场,无缘者请回吧。”
对上了一眼也仅是对上了一眼,他毫不在意,转身向身后观武台上的大佬们弯腰示意。
呵,这样的话我大概会泄气吧,这并不困难。
观武台上来自不同宗门的长老们纷纷起身,看样子要打道回府了。
我迷恋过往。
可无论风光与否,至少……“不要当时就后悔。”
来都来了,我必须得尊重我花费了数个日月所做出的选择。
只要做到我所想的就够了,不管你们接不接受。
我一跃而上,身体格外轻盈,蹬出了那些灰心丧气的人群,站上了比武台。
琴声渐渐别离,我只感到戛然而止的遗憾,如同嘴里的糖块一样留下丝丝甜甜的苦涩。
不出所料,正要散去的落选者们纷纷回头,向我这儿望来。那些比武台上已经当选的新生,和观武台上的长老,以及其他的一些白袍弟子也纷纷将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
人们议论纷纷,猜测我的实力。
不需要那个白衣男子开口,我会给出他们无法拒绝的答案,“十六岁,筑基初期,阵法三品,奇术四品。”
这种情况,没必要多费口舌,不管在哪,实力都是第一道理。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就连我眼前的这名白袍弟子也极力克制起了他惊喜的神色。
他确实气度不凡,虽说剑眉星目,但看久了也实属有些女相,但这相貌毕竟是放在了一个身长八尺有余的人身上,足足高了我两个头,这一身白衣穿的跟个西装似的,整个体型呈倒三角,却不显太壮实,他那发丝一根不散地全都束在冠里,再对上一眼,我已全然被被他那一脸的正气给怔住了。
虽然不想承认,我想我刚登台的洒脱之感在我第二只脚落地的时候就已经全数殆尽了。
我有注意到在场的女性晚辈几乎都在看他,跟他比起来,我散着头发不修边幅的杂鱼样子确实像个屌丝。
“那个,我脸上有什么吗?”他指了指脸上,向我走来,与我想象中不同的是,他正常说话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压迫感。
我不知道他那喜形于色的笑究竟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真的出于自发地对我的欣赏,就跟观武台上那些还在议论纷纷却并未立刻宣布纳我入宗的长老一样,我更偏向于是前者,出于职业素养,那些老东西可不得在我身上高谈阔论一番来彰显自己的独特见解么。
想也不用想,说的那点东西,估计跟场下,那些没被选上从而看个热闹的家伙们说的差不多。我的修为基本上比那些落选者们高,听起来并不麻烦。
“十六岁的筑基初期!要知道明极宗这种一等宗门最快筑基者也才十八岁,这记录还是一千二百年前,明极宗现今的五长老所创。”
“不仅如此,此子阵法、奇术更是造诣了得,当今大能十六岁时在六艺上有如此成就之人,也不过两手之内。”
“明极宗虽然很讲究规矩,但以他的实力就算迟到也会破例收入吧。”
“不过那明极宗长老为何还不宣布呢?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六艺资质平平,光凭他十六岁筑基的天赋也同样足够让他破例进入今年的招新弟子之中了吧,更何况只是稍微迟到了一点点这种小事。”
“莫不是此子所言不实?”
“不,我想不会,你看台上那身穿白袍的内门弟子也同样神情不解地望着那长老,想毕是有所考量。”
“……”
说实话,这些议论声比我想象中的更有压迫感。这样迟迟不宣布,留着我跟那个白衣弟子在台上大眼瞪小眼的,我不知道那长老在想啥。
据我所知寻常修仙者达到筑基水平那都得四五十岁,二十五岁以内筑基的那都算天骄,十五岁以内筑基的那都被称为绝世天才,像我这种十六岁筑基的怎么说也算半个绝世天才吧。
“凤云悠,前面发生了什么?”我身躯一颤,给了那声音蹬鼻子上脸的机会,“你是又被我吓到了吧?”
“哦!我那脆弱的神经!”若不是现在这里人太多,我高低得像个欧洲妇人一般,扶着额头好好跟它矫揉造作一番。
“这么说外面是没什么问题咯?”见我如此耍宝,它也做出了如此推断,而我也做出了我的。
“那这么说,前面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了吗?”
“没……没什么。”
好吧,又是一个它不想说的事情,看样子又得帮它换个话题了。
“话说,你觉得上面那几个老鬼在想什么?”我抬起头,帮它将我的眼睛放在了观武台的方向上。
可它貌似并不领情,我能感到它的语气很不耐烦。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没参加过什么弟子选拔。”
那既然这样,我也不惯着你了,“这么说来你生前也没当过长老啊?太好了!又缩小范围了呢。”
我故意以一种假装纯真的声调,好让它觉得我是在阴阳怪气。不出我所料,它又上套了。
“你!你又套我话!”
钩直饵咸,它这样的傻子一定不会认为它的回答才算坐实了我的猜想。
它应该嘴硬一点,让我也处于一种模棱两可的状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它不这么守口如瓶,连名字都不告诉我,我也不至于变成个钓鱼佬,天天钓它身份。
或许,如果我熟读这个世界的历史后,猜到它的身份并不难,等我入宗以后,我肯定是得去一趟大书库这类的地方了,毕竟在这个世界里,我想我还是缺乏了点常识,我得先把我的文化水平跟这个世界的“初中生”先同步了再说,也许我应该先认认真真的翻完一本这个世界的字典先。
不过果然还是算了吧,以我多年漂泊的经验来看,我并没有那个时间来让自己安逸下来,如果它不希望它的那段过去被记起,那我也不会做个自说自话妄图三言两语就尝试去窥探别人的人。
对于我而言,人与人之间都是需要保持一段距离的,我不会打破这个人生信条。况且,一直拿这个不会被戳破的东西逗逗它,也算我人生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啊。
它可以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吓我,我也能随意地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它,以此来确认它真实的感受。
“怎么样,又汗流浃背了吧你?”
它跟触电一样,我能感到我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反应过来的它也是狠狠攥紧了拳头。
“真是讨厌死了,你这个人。”
“好啦,别生气啦,还是来看看天上的云吧。”
它也能看到我所能见到的天空。
我会等到那一天的,等到它自愿告诉我的那一天。
就这样,我自顾自地感动着,等到我注意到那个白袍男子的眼神时,我才反应过来我们前面在台上做的睡王姿势,双手握紧然后把头抬得老高,搞的跟憋了泡大的似的。
好在这时观武台终于来了一声洪亮的嗓门,打破了我现在的尴尬。
“让诸位久等了。”一道响彻天际的声音压下,毫无疑问,是灵力!是这老家伙加了灵力!
那声音刚落地,刚震颤了几下,便有一位老者从天而落,头发黑白相间,身着紫袍。
第一时间,我注意到的是天上的紫色弧线,缓过神后,才发觉那个白袍金纹的男子已行完了礼。
这是明极宗长老了看来。
“我刚用神识看过了,这小友确实是筑基境界,骨龄未过二十,是为一代天骄。”那老者嘴唇微抿,嘴角尽力地上咧了。
我能感觉到他这微笑有点歉意,应该是因为让我久等了,他肯对我这天骄笑一下,他真的,我哭死。
他向那白袍男子摇了摇手,这时我才注意到那白袍男子,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颇有责怪之意又有担忧之情。
我有些不知所措。
“无妨,不知小友如何称呼?”他左手轻捋胡子,右手缓缓摆出,样子很是亲切。
“我……我清闲,我叫清闲。”我结结巴巴地说,像是怕犯错一样。
“凤云悠,你不是早就想好了假名吗?怎么说的这么慌,你做事还真是一直不那么靠谱啊。”
多亏了它的捣乱,我连忙弯下腰,赶紧补上了礼仪,然后又连忙补上了句:“晚辈f……清闲见过长老……额不……前辈。”
行完礼,我才继续跟它斗嘴:“都说了你别突然这么冷不丁的冒一句,我去,那f发音都到嘴边了,死了啦!你害的啦!”
心里没底的时候说点话总会气虚点,好在这面善的老人也能像个老长辈一样帮我解围。
“你这小子倒是怕生,以往,这天下的破例挑战者可都是意气风发的呢,也好,我前面还在想你这小家伙是不是也跟那些天骄们一样不可一世,心高气傲。”
我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结果还是好的。
可果然,我意气风发的洒脱之感早就一点也没有了吧。
见他如此亲切,我也有所放松,“让前辈见笑了,晚辈没见过什么世面。”
他碰了碰我作揖的手,示意我放下去,“不用那么拘谨,以后你可以叫我长老了,我是负责掌管外门事宜的七长老,你可以叫我徐老。”
“这么说,我是过了吗,长……徐老。”我有些激动,虽然这在我意料之中,但这种久违的被人直接认可的喜悦,我是真的掩饰不住。
“当然,以你之资,进入外门,毫无问题,相信用不了几年就能达到结丹境,进入内门,跟他们一样穿着白袍。”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了,伴随着台下落选者的感叹,我意气风发地看向已入选的新生,发现竟有几个家伙在瞪着我,像是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好像就没几个新弟子待见我,不像那四个内门的,多少都挂着笑,这就是内门的格局吗?
“也许只是刚好来了这四个面善的。”它再度提醒,而我也知道这或许又只是以前那样的“另一个困境”。
像我这样的人,来这以情义著称的明极宗,也不一定会是个好的选择。
眼下,还是先做好每一步吧。
我得先向刚才提醒我的师兄道歉,在此之前我还得先顾及与长老的礼仪,看样子这道歉还需要找时机。
我瞟了那师兄一眼,却被徐老给逮着了。
“哦?从刚才开始你似乎就与你的这位师兄看不顺眼,不如你俩在此比试一场,你若赢了你就直接进内门吧,输了你还是在外门,规则当然会向着你,你若不接,也是我外门弟子。怎样?小友可敢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