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六点半钟，徐立春和几位大妈一起来到肉摊去替换傻柱等人。

今天最低气温零下15度，夜心里实在冷得够戗。排队的人都缩作一团，傻柱的雷锋帽和眉毛上都被寒气染白了。

看到徐立春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傻柱抄着手笑道：“嗬，兄弟，装备挺全乎的啊。”

“实在太冷了！柱子哥，快到咱了吧？”

“且等着吧，至少还要三个钟头才能买到。”

“一大妈，您老几位辛苦，我们就先撤了。”傻柱跟一大妈打了声招呼，领头走了。

企业、机关事业单位都今天关饷放假，傻柱他们还得回厂领工资、打扫卫生。

七点半钟，供应站开门，打里面走出两个工作人员，用糨糊在窗口贴出通知。后面的人赶紧问前面的人，究竟什么情况？很快从前面传来消息，通知规定只好用本月上中两旬的肉票，下旬的肉票不好提前使用。

队伍艰难地向前挪移，果然一直到九点出头才买好肉。

徐立春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在裁好的字条上写上姓名和斤两，然后贴上对应的肉上，再用小本记上流水账。

今天总体还是顺利的，结果却差强人意，三年困难时期开始了，粮食和副食品严重匮乏，肉票只限本月上、中旬的可用。

每旬每人2两肉，两旬每人4两，徐立春家只买到1斤6两肉。鸡鸭鹅按人口分大户、中户和小户，徐立春家只买到一只中不溜的母鸡。

集体行动不出点事不消停，这不，分肉的环节出事了。

分到肉后，大家不免跟别人比较。

贾家的那块是弹子肉，一截后腿棒子骨裹着一片瘦肉，肥肉太少了，还粘着一块骨头，张财女越看越不满意。

别看张财女长得像矮冬瓜，嗓门却大，妥妥的肉喇叭：“凭啥你们都是二指膘、三指膘？临到我家全是瘦肉，肉上还叮着老大一块骨头。刘婶，没你这么糊弄人的，我家东旭起五更爬半夜，给大伙排队，没功劳也有苦劳吧，真当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还是咋的？”

张财女也是看人下菜，她不找一大妈赵红兰理论，却找上了二大妈李芹。

“谁欺负人了，按照顺序买肉，轮到你家正好是瘦肉，我们也没辙，”李芹辨解道。

猪身上每块肉都不同，肥瘦不均正常，负责买肉的人占点便宜也正常。

“怎么没辙，我们两家肉换一下就成。”

“凭什么？就凭你脸大。字条上姓名、斤两写得好好的，谁家的谁领走。”李芹寸步不让。

“我们两家人口一样，斤两一样，咋就不能换。”

“呸，你家四口人，我家五口人，你会不会算帐……”

张财女言出必行，手如闪电，她劈手夺下李芹手上的猪肉，转身就走。

李芹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幸亏绑猪肉的绳子是草要子，如果是细麻绳，李芹的手指肯定受伤。

李芹怎肯吃亏，赶紧衔尾追击，赶在张财女上台阶的时候，把张财女拉下来，二人扭打在一起，滚作一团。

张财女年轻两岁，结婚前在乡下务农，体力占优，性情又泼辣，一时占尽上风。

院子里尽是妇女和未成年人，大家既没有威信压服两人，也乐得看热闹。

一大妈懦懦地劝了两句，两人不听，她只得去后院搬救兵。

一来一回便是好几分钟，两人早就精疲力尽。

龙老太太赶紧让大家分开两人，呵斥道：“张财女、李芹，年根岁底的为个肥瘦至于吗？一大把岁数都活狗身上了？也不嫌臊得慌。”

“老太太，今儿可不怨我，”张财女大声说道：“老太太，你给评评理：我家东旭好心好意，主动执早班，冻得半死，好歹肉上占点便宜吧？可她们太欺负了，我家分到的肉全是瘦的，上面还帮了老大一块骨头。这不让人寒心吗？真要这样，等明年排队，我家也要排二班。”

“有话好好说，你咋能硬抢别人的肉？人李芹家五口人，你家只有四口人，你咋跟人换？”

“我不管，谁让她以权谋私？二十几块肉，就她家是三指膘。”

龙老太太在人群里巡视了一遍，然后对徐立春说道：“立春，你家和贾家人口一样，你吃点亏，和你张婶家换一下。”

张财女很泼辣，却畏惧龙老太。

徐立春无所谓，瘦点更好，乐得做好人。

徐家是块五花肉，张财女算是遂了心愿。

在回后院的路上，老太太对徐立春说：“立春，太太怕冷清，你和柱子一起陪太太过年，好不好？”

徐父刚死，老太太怕孩子孤单。

“太太，我也想跟您一起过年。可我父亲过世未过百日，我这不是怕您老忌讳嘛。”

“忌讳，太太都七老八十了，早就百无禁忌了。孩子，做人只要无愧于心，就什么都不用怕。”

“那行，我家就和老太太一起过年。”

回到家，立夏正领着立秋、健秋做包子，何雨水也在帮忙。

“哥，今年做的包子可好了，你尝尝。”立夏说道。

“是吗？那我得好好尝尝。”今年的包子鲜香汁多，味道真好，徐立春赞不绝口：“立夏，这馅是你调的吧，真好吃！”

“哥，这馅啊是雨水调的，我可没有这么的手艺。”

“我就说嘛，雨水不愧厨艺世家出身，将来谁娶到她可有口福了。”徐立夏知道闺蜜的心意，她撺掇哥哥：“哥，你加把劲，把雨水娶回家，你不就有口福了？”

“徐立夏……”

何雨水闹了个大红脸。

“看看，人家雨水不愿意，哥也没辙呀。”

“立春哥，你乱说，我不睬你了。”何雨水背转身，生气了。

“哥，我想吃大白菜粉丝肉包。”

健秋吃了两只萝卜丝咸肉包，又馋粉丝包子了。

“那就包呗。”

“哥，大白菜粉丝包子如果不放肉滋味也就一般。”立秋说道。

“那就放点肉呗。”

“可家里没肉了呀，今儿买的肉不留着过年包饺子吗？”

“放心，咱家有肉。你们继续，我到地窖里拿两颗大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