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到1961年，国家多灾多难，苏北将发生严重干旱，徐立春记不清灾害具体发生在哪个年份。

为了少做无用功，今年徐立春打算少种两亩莲藕，藕田要么种茨菇，要么撂荒养田。

星期六的下午，徐立春穿上皮衩，把菱桶放入藕田，开始淘藕。

六亩莲藕，父母已经请人淘了四亩地，春节期间徐立春零零碎碎又淘了半亩，只剩下一亩半的样子。

今年这两亩莲藕，徐立春也不想获得多高的产量，打算糊弄糊弄了事，一边淘藕一边就把莲藕种了。

西边的一亩，徐立春采用整藕繁殖的办法，整藕采八留二。另一亩则采取子藕繁殖，子藕采五留五，一边收一边平整土地，顺手把品相好的侧枝，埋入土中。

看着码放在一起的莲藕，徐立春决定去大点的鬼市卖藕，顺便卖掉六只小猪。

东直门鬼市果然比德胜门鬼市大，里面人头攒动，灯火迷蒙。

徐立春挑着担子，拎着装着小猪的篮子，吭哧吭哧，如牛负重的样子，很引人注目。

他依旧找了个僻静黑暗的角落，放下藕担，然后静等顾客上门。

很快便有人过来，问他卖的啥，什么价格。可莲藕毕竟不是粮食，对大伙的吸引力不大，又不在大伙采买的计划里，所以大家没有立即购买。

郊区农村每个大队都办起了公共食堂、公共养猪场，每家每户连窝灶都没有了，妇女们也不必喂猪了，小猪更是无人问津。

徐立春无法，只得回身从背后拎出水桶。

鱼受了惊吓，也可能不适应京城的气温，在水桶里稀里哗啦，蹦哒不歇。

现在肉食供应紧张，这么齐整的鱼对大伙吸引力太大了，呼啦一声，围过来许多人。

一个大妈挤进来，蹲下身子，问道：“你这鱼，咋卖？”

“这鱼不论斤，1条2块。”

大姐觉得耳熟，抬起头，发现是德胜门外的有痣青年。

“大兄弟，是你啊，你咋跑这边来了？”

这大姐正是德胜门外的绿头巾，今儿头上裹了个白纱巾。

“大姐，我家靠团结湖这边。”

“大兄弟，给我来8条鱼，这藕也给我来几支。你这藕烀着吃，当饱，比红薯还抗饿，煨排骨也好吃。”

这大姐真是好人，不仅自个买，还不忘给徐立春打广告。

“好来，大姐，您把鱼装蒲包里，我替您把莲藕捆好。”

绿头巾挑了8条鱼，拿了3支莲藕。

“大兄弟，一共多少钱。”

“大姐，承惠一共20块钱。”

大妈把手在身上揩了一下，然后掏出一个手帕，从里边点出钱，递给徐立春。

“大兄弟，有藕粉吗？”

“没有，”徐立春迟疑了一下说道：“剩下的留着给老家儿吃，不买。”

“大兄弟，你匀我点吧，家里老人胃不好，贵点没关系。”绿头巾恳求道。

“大姐，你肯出多少？”

“大兄弟，我出4块1斤。”

“大姐，我100斤藕才出七斤粉，还要往里面搭功夫。”

“10块，大兄弟10块不少了。”绿头巾咬牙说道。

“行，我这人最是心软了。大姐，下周这个时辰，你还在这等我。”

万事开头难，几千斤莲藕很快销售一空，徐立春又收获2000多元。

这里这么热闹，很快引起有心人注意。

徐立春今儿心情好，打算好好逛逛，可有人偏偏给他添堵，他发现有两个人缀着自己。

徐立春蹲到卖玉米的社员面前，那两人也停了下来。

矮个掏出香烟，捏出一根递给高个，高个擦着火柴，双掌拢住火。

果然是这两个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

猴子凑过去点着烟，眯着眼睛说道：“怪不得找不到这小子呢，原来跑到这边来了，他是跟我们捉迷藏啊。”

“这小子鬼得很，胖子连着两次吃瘪，很不服气。猴子，你在这盯着他，我去叫胖子。”

“长脚，你可快点啊，今儿这小子肥得很，这回可不能让他再跑了。”

“行，你盯紧点。”

这几个混蛋太讨厌了，徐立春想跟他们好好玩玩。

徐立春走走停停，在卖古董文玩的摊位买了点小物件。

看到胖子向自己走过来，徐立春加快步伐离开市场，向南疾行五六十米，右转进入东直门内大街。

眼看大鱼要脱钩，长脚和猴子也追了过来。三人越追越近，再有十来米就追上，长脚一马当先追了过来。

徐立春又疾行几步，左转拐进东四北大街，然后闪到空间里。

“长脚，人呢？”胖子弯腰双手拄着膝盖，气喘吁吁地问道。

“他么的，这混蛋一拐弯就不见。胖子，你去那边找找。”

“哥们，你饶了我吧。”胖子有气无力地摇着手，拒绝道。

“八成跑远了。长脚，甭费力气了。”猴子跟着打起了退堂鼓。

这时，徐立春已经抹去痦子，换了行头，出了空间，趁着与三人擦肩而过的功夫，意念闪动，把三人身上搜罗一空，然后拐弯回到东直门内大街。

徐立春回到家，时间还不到六点。

“咱老百姓今儿要高兴，咱老百姓今儿啊么真高兴……”

看到桌上摊着的票据和钞票，徐立春高兴地唱了起来。

跟猴子买自行车票那次，徐立春就对猴子身上的票据动心了，不过偷窃这种事他实在做不来，这次他们如果不动邪念，徐立春也会来个一锅端。

猴子身上的票据蛮全乎的，粮票、肉票、食用油票、布票、副食品购物券、日用品购物券，满满的摊了一桌子，可以开个小型展览会了。这小子身上钱倒不多，只有二百来块。

胖子身上有四个皮夹，还有两摞钞票，皮夹里边装的钱不多，有整有零，拢共也就一百多，那两摞靠近二百，倒是这块玉牌品相不错，估计能值几个钱。

玉牌一面画琢夔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一面雕刻诗文，龙飞凤舞，琢子冈印款。

咝，这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清夔龙诗文玉牌吧！

徐立春拿出尺子，量了一下，玉牌宽4厘米，高6厘米，玉料是上等XJ和田青白玉，质地温润，没有一点瑕疵，书画图纹曲尽其美，造型雅致，经过长期把玩，玉牌包浆浑厚，果然是子冈牌。如果真是后世那块，将来能值一千万，自己也算是发了笔横财。

吃过早餐，徐立春进入空间，准备做藕粉。

苏北人将莲藕的头尾料、边角料、下脚料称为藕脚子，用这做藕粉，100斤藕脚能做7、8斤粉。

徐立春将藕脚子挑到河边，用刷子清洗干净，去掉藕须，将藕在擦子上擦碎，加上清水，用研磨磨浆。

为了保证藕浆细腻，徐立春边投料边加清水。

藕浆磨好了，徐立春将筛粉架支在菱桶上，把磨好的藕浆倒入纱布袋里，过滤后的藕浆正好流进菱桶里。

洗干净的藕浆需要沉淀半天时间，可徐立春闲不下来，他要喂猪、喂家禽，要将分离出来的藕渣倒入恶水缸发酵，藕渣和豆腐渣一样，都是上好的猪饲料，但必须发酵。

晚上，粉浆沉淀好了，徐立春把上层的水舀掉，洁白板实的潮粉露了出来，滤干水分，徐立春收获三大团潮粉。

接着就是最后一道工序，用刀把潮粉削成薄片。

家里没有那么多凉匾，好在家里空床多，徐立春在床上铺上干净的床单，将潮粉削在里面。

太累了，徐立春浑身酸痛，于是他旷课了。

徐立春觉得自己是最苦逼的穿越客，这空间就是劳改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