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龙气，官有运道，民有命力。

陆炳沉吟道：“对于这句话，他之后可有解释？”

林文沛一脸的后怕：“哪里还有解释！或许是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第二天醒来后，朱祐楎便邀请头天夜里在座的各位官员再去吃酒，下官正好闹肚子不在衙门，这才躲过一劫……”

两天后，林文沛回来衙门办公，发现包括同知在内的好几名官员都病倒了，而且病的不轻。

没出几天，这几名官员一个接着一个的暴毙，大夫与仵作皆查不出原因，只能以病故入殓。

若说他们有什么共同特征，那便是参加了朱祐楎的寿宴，第二天又去喝了回头酒。

“从这之后，下官就留心上了衡王府，逐渐发现王府所在的这片区域，一到夜晚就怪事频出，下官为了探出真相，派出好几名更夫以值夜的由头监视这里，结果这几名更夫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你倒有几分聪明。”

“可下官贪生怕死啊，从那之后，更也不敢窥探衡王府，只能派差役私底下传言，说这里有妖怪出没，警告百姓夜里万勿出来。但后面还是不断有人失踪，下官无奈，只好给青州城下了宵禁。”

“难怪昨夜禁卫军攻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青州城内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天可怜见！下官苟活到现在，终于将陆大人盼来了，请陆大人救救我们青州百姓吧！”

林文沛身后的官员与百姓都哭喊起来：“陆大人救救青州百姓吧！”

“陆大人救救我们吧！”

“我们不想被妖怪吃掉啊！”

太阳升起来了。

晨曦照在这群跪着趴着的青州官员与百姓身上。

无论官员还是百姓，他们个个骨瘦如柴，面色发青，双眼不但凹陷如坑，眼圈更是呈现出深深的黑色。

就像房事过度被吸干了贤精似的。

陆炳眉头微微一皱，「炼神真诀」悄然而出，扫向这群人的身体，果然亏空得厉害。

不同之处在于，官员流失了大量的气，而百姓损失最多的则是精。

人由精、气、神组成：

精为血肉，气为能量，神是意识。

陆炳明白了，朱祐楎所说的“官气、运道”，指的就是官员的那股子气。

至于“国有龙气”，历朝历代的皇帝都自称为真龙天子，也许大明的地底真有一条龙脉存在。

而百姓要啥没啥，只剩一条贱命，吸食百姓精血，实际就是活生生的吃人。

想清楚青州的事情，陆炳不得由暗自冷笑。

妖吃人？

那我就吃妖！

“来人。”

鲁珲和谭百户急忙跑过来：“请陆大人吩咐！”

“给我把衡王府掘地三尺，寻找那些妖怪的巢穴。另外，全城通缉残余的守城兵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两人分头行进，很快，青州城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抓妖运动。

此时，离青州八百里之遥的黑熊岭上，不知有什么东西在地底急速移动，地皮如蛇行一般翻出两条浪花。

咔咔！

地面突然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戴着翼善冠的男人头颅，接着是粗短的脖子。

“呼呼~大哥，闷死俺了！”

片刻之后，地里又钻出一个同样戴冠的男人，他左右瞧了瞧，确定四下无人，再一耸肩膀，全身都从土里窜了出来。

“到咱们老家了，出来吧。”

先说话的那个男人也钻了出来，两人抖落全身的泥土，站在山顶呼哧呼哧喘气。

他们身上都穿着赤色的衮龙袍，相貌堂堂，满是皇家贵胄的气派。

“先从京师回青州，屁股还没坐热，又被大哥拉着从青州回老家，连着两次土遁，俺真是吃不消了。”

被称为大哥的男人白了他一眼：“再慢就没命了，我已经感应到老祖也离开了青州，他尚且留不下来，何况是咱们兄弟。”

“老祖也走了？那岂不是以后都不能回青州？”

“慌什么！姓朱的子孙那么多，随便找几个吸一吸，也能吸到不少龙气。”

当兄弟的还是不甘心，咂着嘴巴怀念道：“天底下哪有青州这么好的地方，若非老祖带着我们落户青州，咱们兄弟哪能这么快结丹化形，说不定还在这黑熊岭啃树皮呢。”

“这倒也是。”

大哥认同兄弟的这句话。

他们本是黑熊岭天生地养的两头熊，当年兄弟俩还没有脱去兽形，靠着一点刚刚萌生的灵智吞吐日月精华，正逢一名老道士路过黑熊岭，撞见两只野兽对月祭拜。

老道感慨野兽也有向道之心。

便以高深的法术带着兄弟俩来到青州，让他们占据了衡王世子朱厚燆与三子朱厚熑的身体。

兄弟俩一面吸食着朱家子孙的龙气，一面抓了青州的官员、百姓吞噬官气与命力。

几十年下来，不仅结出了妖丹，还修出了种种神通，能吞云吐雾，飞天遁地。

不过这八百里土遁，极为消耗真元，兄弟俩回到久违的老家，先找到他们昔日修炼的洞窟，接着就四仰八叉地睡起来。

洞窟出很快响起了巨大的呼噜声，袞龙袍下也渐渐露出一身黑毛与熊掌。

不知睡了多久，洞窟中忽然刮起一阵阴风，一名仙风道骨的道士凭空出现。

“起来吧！”

兄弟俩从梦中惊醒，一见老道，立刻擦干嘴角的涎水，跪下磕头。

“见过老祖。”

“老祖怎么来这里了？”

老道鼻孔里哼了一声：“两头狗熊倒是跑得飞快。”

弟弟瞬间就把哥哥卖了：“都是大哥拉着俺跑的，俺还寻思着去帮老祖打架呢。”

哥哥急忙分辩：“老祖一直教我们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个陆炳着实有几分厉害，我们逃走也是为了保存实力。”

“废话少说，陆炳坏了我们青州的基业，本座自然要他付出代价，你们哥俩即刻动身去京师。”

弟弟拍手叫好：“好耶好耶！俺的小美人还等着俺回京师呢。”

“京师，这？”

哥哥打起了退堂鼓：“京师有真龙天子坐镇，龙气鼎盛，再加上成千上万的官气，若非亲王郡王这张皮护身，我们兄弟抵挡不住啊。”

现在衡王谋逆败露，他们自然不敢再以衡王世子与朱厚熑的身份出现。

老道阴恻恻说道：“这回，你们的对象是陆炳他爹，锦衣卫的同知大人陆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