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与兄蹴谈
第4章 与兄蹴谈
韦谌满脸笑容,朝着老白催促道:“快让他哥俩进来呀!”
他话音刚落,韦圆成、韦匡伯哥俩便并肩站立在门处。
韦谌一见到韦圆成哥俩,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心中对这两位侄儿着实喜爱极了。
“世父!我和辟邪今日才来探望子全,天光临时有了事没能同来,实属不该,还请世父见谅。”韦圆成立直身子,随即叉手道。
尽管他背着国公的爵位,与着韦谌的郡公皆是从一品,却懂一个的后辈的荣耀都是基于先人的努力。
若是没了家族,又有几人认得自己是个国公。
韦谌早年过继世父韦子迁,以此错失了继承父亲韦孝宽郧国公之爵的机会。
他却毫不懊恼,对于族中的后辈这些年来更是慷慨资助。
他时常告诫,一个大氏族要团结,这般才能在大世中保证家族不衰。
对于这两位子侄,韦谌总能在他们身上看到弟弟韦总的影子。
忆起年少时的小河沟里的快乐,青年时马踏山河的壮举,唯到这老年太多难过。
韦谌上前搀扶起哥俩,在各自肩上拍了拍,道:“无事,你哥俩不止有诸多事务要忙,还有家庭需要照顾。”
“可不像承儿那臭小子般轻松,要官事没官事,要婆娘没婆娘。”
“再说天光一天都在瞎忙啥?正事不准备干了吗?”
韦承坐在桌前,心中一触,暗道做父母的果真都是有点小通病。
转念想来修身齐家立业治国平天下,自己二十岁的年纪也是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候。
韦圆成、韦匡伯两人不知该作何答,好在有柳氏圆场道:“公爷,你就少说几句,让他们哥仨好好聊会儿吧,我陪你出去走走。”
“好吧!”
韦谌点头,继而看向韦承,吩咐道:“既然你想要做官,一会就好生跟你的两位哥哥请教下其中的道理。”
韦圆成心中一惊。
要不是韦谌亲口在此说出,他是万不敢想韦承有为官之志,沉寂了一会,道:“世父、伯娘请慢走。”
柳氏临到出门前,脚步一停,扭头嘱咐韦圆成道:“天保啊,你一会儿多留意下子全,看看他是否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那怕看到韦承能吃能说,她还是放不下心。
送走了韦谌夫妇。
韦圆成、韦匡伯齐步向韦承走去,边是关问道:“子全,身子可曾好些?”
韦承刚想起身致礼,却忘了双脚绵软无力,无人搀扶,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韦圆成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体贴道:“子全,你身上有伤,千万切不可胡乱动。”
“两位兄长亲自前来,子全我却不能行礼,还望两位兄长莫要见怪。”韦承面露歉疚之色。
“我等兄弟之间,何必拘泥于这些礼数呢!你只需安心将身子调养康复,便是对我们做兄长的最好的交代了。”
“大哥说得甚是。”韦匡伯道。
他顺势靠在韦承身边坐下,对着其上下打量起来,过了好一阵,方才续道:“子全,你这回可是在大兴县出了大名啦!现今这大兴县内,有谁人不知我们郧公房出了个大英雄”
“族中的长辈们对你那是称赞有加,就连那城外卖菜的老翁都对你满口颂扬。”
韦圆成在其侧而坐,抿茶不语,表示认同,心中对此也不无感慨。
在大隋开国后的这十五年以来,世家大族们一直都是高高在上。
凡尘俗世中的平民百姓在他们眼中仿若草芥一般,其中更是不乏有那打残打死平民的世家公子。
而像韦承这般舍身跳入河中救人的义举,在这大隋朝的世家中还从未出现过。
许多的平民百姓对此无不交口称赞,只道是那三千锦绸将浐河都浸染得更为绚丽了。
韦承倒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委婉道:“我也是不忍心见那孩子被水淹死。”
三人就着救人之事讨论了片刻。
韦圆成看着韦承,欲言又止,着眼打量了些许,终于是问道:“听刚才世父所言,子全是有了为官之志,想要做官?”
“不瞒两位兄长,弟经来二十,常是仗着家世游乐,不感丝毫悔意,反倒还觉着不尽兴,真是说来可笑。”
“可昨日一事后,小弟突然心间顿悟,直觉自己彷佛蹉跎了辈子,而今以往不想再像过去那般活得无所依据,伤了身旁人。”
韦承挺直背脊,诚恳就言,眼中闪烁着决心的光芒。
韦圆成见此,欣慰道:“子全,你能有此等觉悟,实为难得,过往之事已然过去,不必再过多追悔,如今你若有了志向,便应朝着目标努力前行。”
话到最后,韦圆成起手拍着韦承的肩膀以示鼓励。
韦匡伯放下茶杯,附和道:“是啊,子全。你若有心入仕,凭借咱们韦家的门第,想来也并非难事,但为官者,当以持之以恒,切不可心猿意马堕了家族的名望。”
话到此处,韦匡伯随即看了眼韦圆成,顺势道:“再过几日,大哥便要前往宛丘县上任县令一职了。”
他的语气平淡,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不舍之情。
从小三岁起,父亲韦总就英年早逝,一家三兄弟相依为命,幸于族中世父们关照至今,所以韦匡伯把亲情看得格外重要。
面对来自血脉深处的羁绊,韦承心中自生出了落寞,握住茶杯的双手怎么也松不开。
宛丘县地处河南,后魏曰项,属陈郡,开皇初废郡改宛丘,又于开皇十六年置陈州,统辖十县。
韦圆成便由宛丘县令升格为陈州刺史,后又领沈州刺史。
他只知二兄卒于任上,至于是何死因却没半点记载,是病死?亦或是刺杀?都是个迷。
韦承沉思良久,终于是开口道:“二兄,你此去陈沈二州一定要注意身体,切勿过多劳累,以免误了自己。”
韦圆成哈哈一笑,却是没听出其中含义,只当是做弟弟的韦承舍不得自己,便是站起身来,双手搭在二人肩上。
“我是你们的兄长,哪有做弟弟的为兄长操心的道理。”
“现今辟邪和天光都有官身,我倒是不担心,只有你子全,为兄甚是有些放不下,也不知世父会给你寻个何等差事。”
韦承拂着鼻子,自嘲道:“能做个正字就行了。”
“正字?”
韦匡伯眉头皱起,不悦道:“子全,以家族的势力,加之你昨日造起的名声,你怎能仅满足一个小小的九品之职呢?”
“兄长,我自知才疏学浅,能有个一官半职便已足矣,不敢有过高的期望。”
“我们世家子弟有那个是才疏学浅之徒,不说学富五车,也都算是博学多才之人。”
韦匡伯声音越来越大,他骨子里自带一种高贵的基因,以着家族为傲,也同样不许亲人堕了自家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