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雷就怕雷，你跑走廊干什么，还特地跑我房间附近？”

“我……还有点怕鬼。”

陆清雪身子抖了一下：

“今天那些人好吓人，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好可怕。”

“没事，有我呢。”

……其实我也怕。

江云默默地揉了揉陆清雪的脑袋。

“恩公。”

“嗯？”

“你会保护我吗？”

“……会。”

“我变成鬼以后，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不会。”

应该不会。

江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鬼”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现在如果认同陆清雪的说法，那肯定很伤人。

“如果我变成那个样子，请恩公杀了我。”

“……”

江云低下头，看到陆清雪的眼睛宛若一只慌张的小鹿，但死死咬着下唇的动作令她的倔强气质更盛几分。

“我不会杀你的。”

江云仰头望了一眼渐渐分散的乌云，狡黠的月光正如银河般挥洒下来。

“我会让你平平安安的活着，作为一个人平平安安地活着。”

“恩公。”

“嗯？”

“我回去睡了，明日还要早起念书。”

“好。”

江云点了点头，却看到陆清雪仍旧抱着他的臂膀。

“我可能会有些睡不着。”

陆清雪鲜嫩的脸蛋在江云的手臂上贴了一下：

“我还是有些害怕，恩公，可不可以陪我一会儿？”

“好。”

江云将陆清雪横抱起来，送回陆清雪房中。

陆清雪眼睛亮亮的，似乎在期待什么，但江云却只是将她送到了床上，然后仔细地用被子裹住了她的身子。

“恩公。”

“嗯？”

江云在床边抽了张椅子坐下，语气温和。

“你觉得清雪好看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挺好看的，怎么了？”

“我的身子还没被那些坏人碰过。”

陆清雪声音压低了些：

“他们都不喜欢我，嫌我身上那些伤口难看，所以到现在，我……”

“放心吧，你的伤口已经差不多痊愈了，我看恢复得挺好，应该不会留疤，你的底子挺好的，只要这些疤去了，肯定很多人喜欢你。”

陆清雪咬了咬唇，望着江云的眼睛水波流转。

……我不需要别人喜欢。

可我已经很努力在暗示了，为什么你还是听不明白呢？

究其原因，终归还是……不喜欢吧。

“恩公，我还是有些睡不着。”

“那怎么办？”

“要不，恩公给我唱首歌吧。”

陆清雪的语气听上去格外的卑微，听上去已经有些央求的意味：

“我看别人家的小孩睡觉的时候，爸爸妈妈会唱歌哄小孩睡觉，我还没被这样哄过。”

这是一个没被哄过的孩子，用最卑微的方式寻求着一点爱意，朝她唯一的依靠撒娇。

江云沉默了片刻，说道：

“我不是很擅长唱歌。”

陆清雪眼神闪过一抹几乎不可察觉的失望，但很快沉在她眼中：

“没事，恩公，那……”

“硬要唱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不嫌我唱得难听。”

“嗯嗯！”

陆清雪眼神闪过一抹几乎不可察觉的狡黠，朝江云伸出手：

“我看那些人哄孩子的时候是抱着孩子的。”

“……好吧。”

江云无奈，脱了鞋袜，上床将陆清雪抱在怀中。

月光如水，映在陆清雪潭水般的眼眸中，令此刻的陆清雪格外的清纯动人。

江云清了清嗓子，就着月色，轻声哼唱起来。

“狼牙月伊人憔悴

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

只恋妳化身的蝶

妳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一边回忆歌词，江云一边逐渐进入了状态。

所以他没察觉到怀中的陆清雪娇嫩脸蛋越来越红，几乎要红得发烫。

在江云的世界，流行歌曲脍炙人口，几乎人人都会唱两句，而流行歌曲又大多都是以爱为主题。

在江云看来，这只是在很普通的哼着歌。

而在陆清雪听来，这几乎是在赤裸裸地在求爱。

而且还是那种风雅到了极点的“言意不言明”级别的求爱，哪怕放到文人士子的圈子，也能传出一段佳话。

许久，江云终于将一整首《发如雪》唱完。

“恩公，好听。”

陆清雪几乎整个人都蜷缩到了江云怀里。

“该睡了，很晚了。”

“嗯。”

陆清雪缩在江云怀里点了点头。

陆清雪总担心江云会离开。

文不成、武不就，就连自己的身子，似乎江云也看不上。

但现在，陆清雪心里的不安消弭许多。

她紧紧抱着江云的腰，这回不再是因为害怕失去，而是因为单纯的喜爱。

“你为什么……不早点遇到我。”

她轻声咕哝着，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没过多久，陆清雪睡着了。

江云叹了口气，将陆清雪的双手掰开，为陆清雪掖好被角。

“这世界远没有看见的那么和平。”

他伸手揉了揉陆清雪小小的脑袋，脑袋上雪白的头发摸着是丝缎般的触感。

“魔物、神灵、噬界之鲸……我不能一直坐以待毙，至少，我要弄清楚那些威胁我们人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又朝陆清雪蜷缩起来的小小身子望了望，随即失笑：

“何况，你还这么小……先好好读书、努力学武，对这个世界有更清晰的认知后，再去想那些情情爱爱上的事吧。”

说完，江云缓缓转身，便要离开。

但在这时，江云突然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令他感到错愕，因为这种异样的联系感，只有在绑定傀儡的时候，才会产生。

但这个房间里哪来的傀儡？

江云愕然转身，顺着那异样的感觉找过去，终于发现了那异样感觉的源头。

陆清雪浅浅地呼吸着，仿佛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红着脸蛋，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地笑意。

那异样的联系感十分强烈，甚至强烈到让江云产生了另一种熟悉的感觉。

“……因果与奇迹之柱？”

他怔愣了半晌，突然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了解了我现在的困境，所以……替我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幽暗中，隐隐似有什么东西朝他点了点头。

“这样会伤害她吗？”

幽暗中那隐隐存在的东西摇了摇头。

“好吧。”

江云伸出手，朝那隐隐传来的联系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