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善后
第28章 善后
作为今晚的当事人,李寒崖和苏长河被赵子逸带到了广业楼。
李寒崖自是知晓,自己如何逃出生天,势必要给楚云白一个合理的解释。
“坐。”
今晚的楚云白,身着金色云纹素白袍,秀发被玉簪挽住,凭白添了几分英气。
在楚云白的注视下,李寒崖和苏长河一左一右坐定。
赵子逸转身出门,反手把门带上。
两人将将落座,便听楚云白疑道,“你受伤了?”
李寒崖亮出血肉淋漓的右手。
所谓十指连心,所幸自身得【一虎之力】加持,否则在寻到苏长河之前,早就痛得叫出猪声了。
楚云白玲珑面庞如罩寒霜,将冰凉的右手缓缓搭在李寒崖腕上,嘴唇迅速开合:“我在此地立下规则:病者可自医。”
话音方落,李寒崖只觉一股暖意流遍全身,带着蓬勃的生命力向着伤口汇聚,顷刻之间,那血肉淋漓的右手已恢复原样。
“......”
楚云白收回目光,左手指节敲击着桌面,淡淡道:“说吧,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
李寒崖默然想了两息,决定将所有细节全盘道来,只隐去与《仙录》有关的东西。
毕竟,楚云白没有当场立下规则,让自己和苏长河将什么时候奖励自己的事儿都抖出来,就表示还是信任自己的。
自己做的事本就没什么猫腻,只是前后得了《仙录》神通的加持。
于是,李寒崖沉吟一下,将夜半惊醒、走廊遇敌、逃出生天、寻找苏长河的过程,一五一十都说了。
苏长河也说了自己的经历,大概就是夜半出来如厕,发现自己被困在茅厕,正与李寒崖所说形成印证。
楚云白默默听两人说完,方才开口问道:“你们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两人想了一会儿,先后摇头表示否认。
楚云白望着两人,语气渐渐严肃,“你们知道夺舍吧?”
两人又一齐摇头。
“这夺舍...便是以元神寄生在他人泥丸宫内。你们是不是觉得,这夺舍是标准的邪道法门儿?”
两人又一齐点头。
楚云白冷哼一声,眸子定在李寒崖身上,一字一顿道:“夺舍,是正儿八经的道门正法。昨夜有道门高手潜入国子监,夺舍一人,驱鬼一人,意图将你围杀。我儒门没有拘魂之法,眼见他要逃走,只能将那元神打碎。”
“......”
李寒崖心中一骇,顿时觉得这个世界真有点邪门。
这也叫正道法门?那这个世界的邪教都该用些什么法门?
“你们先回去吧。不要受今天事情的影响,将心思放在学业上。”
李寒崖和苏长河连连点头称是,结伴回到宿舍,一夜折腾,身心俱疲,自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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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苏长河又不知从何处借了书,将书端放在膝上,正倚在床头闭目沉思。
李寒崖摸出千里传音玉,开启神念,灌入信息。
不知为何,每次往玉里注入信息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就像前世挤破塑封薄膜上的泡泡一样。
“在吗?展眉眉。”
手抖了。
他赶紧将第二个眉字删去,重新发了一遍。
等了一会儿,玉中浮现信息。
“嗯?有事吗。”
李寒崖斟酌了片刻,才试探性问道:“你们真武道,有夺舍之法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这传音玉,应该没人监听吧。”
李寒崖突然开始担忧,这传音玉不会是公屏聊天吧,那自己岂不是社死。
“放心。”
得了展眉的回复,他才简要把昨晚的事情讲了一遍。
又顿了片刻,见展眉回道:“夺舍只是其他门派的叫法。在我道门,筑基及以下境界称阴神,阳神及以上境界才称阳神。”
“按照你说的,倘若只是一道黑气,应是阴神无疑。对方境界应是筑基或者炼气。”
“呼...吓我一跳,还以为是哪个阳神或金丹老祖要杀我。”李寒崖默默在心中松了口气。
“另外,夺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以阴神或阳神直接闯入他人泥丸宫,相当以纯粹的元神跟对方的整个人战斗。”
李寒崖这才明白,夺舍是有代价的。也即,只有对方比自己弱才好用,对方比自己强就是送。但既然对方比自己弱了,那为何不直接一掌拍死他呢?
当下稍稍心安,又随便扯了几句,直到展眉说“要去忙了”,李寒崖叮嘱了几句你知我知,方才关闭传音玉。
李寒崖突然发现,其实展眉虽然看起来高冷,但人还怪好。
至少她不会说“我去洗澡了”“呵呵”“你说呢”这种话。比自己前世认识的那些“高冷”女神强多了。
但想起此前在道观遇到的莫名凝视,李寒崖又莫名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真有某个道门老祖在寻我晦气吧...”
“那就只能让楚妈妈罩着我了...”
李寒崖默默决定,自己最近一定要老老实实苟在国子监,当一个出色的自习室占座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恨不得住在自习室不走了,说不准也是面临道门老祖的追杀呢。
“哎,我李寒崖命运多舛啊。”
正喟叹着自己的命运,门外响起敲门声。
门口传来赵子逸的声音:“寒崖在吗。”
李寒崖应了一声,赶紧跑去开门。
赵子逸面色有些严肃,“有人找你。”
“嗯?”
“江,江宁。”
李寒崖顿时明悟。大抵是李睿云和王官的家人。
他跟着赵子逸一路左转右转,来到会客厅。
一进门,便看到厅内零零散散坐了五六人,分成两波。
左边一人高高胖胖,酒糟鼻,带着一名精瘦汉子,他也是认得的,这是王官的家人。
右边一人清瘦俊逸,面相柔和,书生打扮,背后还站了三四人,他却不曾见过,大抵是李睿云的家人。
李寒崖进门叙了礼,那高胖汉子率先开口道:“我是王官的父亲王清,我这次来是...”
待汉子说完,右边那书生面色沉静,沉声道:“我是李睿云的兄长李慕云。”
李寒崖将始末又述了一遍,交割了两人遗物、骨灰,两家人方才离开。
待到将王清送走,与李慕云一行走到街口,李慕云看四下无人,将李寒崖扯到一边,面上仍旧古井无波,嘴上却如惊雷迸发,冷笑道:
“小兄弟,我弟弟近日托梦给我,说是你将他殴打致死啊...”
听到这话,李寒崖心里一跳,第一反应是:那我和王官就该死喽?
但他压住心绪,只看着李慕云,道:“我却不曾干过昧良心的事。”
李慕云眯着眼睛,凝视李寒崖片刻,方才缓缓说道:“那便好。”
言罢,仍旧冷着脸,只一拱手,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