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自己说完后，柳生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产生任何好奇的意思，钟清远略微挑了挑眉，旋即问道：

“你好像对世家不感兴趣？”

“没兴趣。”柳生摇摇头。

如果钟清远没有骗他。

那下级城市的制度几乎锁死了普通人成为武者的上升渠道。

若非他有挂，这辈子都没成为武者的可能。

这也让柳生对世家的好感度几乎降到了零点。

因为他就出自下级城市，是受到“不公平待遇”的那一方。

而重要的是，钟清远要是不说，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古世家私人协会、上下级城市这种概念。

这可是在一个网络高度发达，不亚于蓝星的世界。

即便在华夏，都没有如此深厚的信息壁垒。

这也让柳生进一步感受到了世家对这个世界的控制，简直比源兽还要可怕。

只是，他有些好奇：

“就算被限制，下级城市中也理应迸现出一些天赋不错的武者吧？他们就从不为此发声么？”

像是问到了某种痛点，钟清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你要知道，在以前，能从下级城市出来的武者，除开杨志这种二代，其他的人，从某些方面来说，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但这类天才，却错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要高三，也就是近乎成年才开始修行...这期间，浪费至少整整十年的时间。”

“而这十年，拿什么弥补？”

“资源。”

“资源从何而来？”

“世家！”

钟清远沉声道：

“被誉为土著区出来的武者们，没资源没背景，被世家威逼利诱之下还想发声？不可能的。”

语气到最后透着一抹深深的无奈，柳生大概也猜到了钟清远就是这种制度下的受害者。

或者说，他柳生自己也是，只不过因为穿越者和挂的原因，他受到的影响没有那么大。

而钟清远说完之后，脸上又出现一抹欣慰之色：

“不过，就目前来说，一切都在好转，随着协会中源自下级城市的人越来越多，协会中也逐渐形成了新的势力......像这次玄蛇试炼的奖励，便是他们争取到的。”

“新势力？”柳生疑惑。

钟清远闻言露出一抹笑容：

“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

柳生楞了一下，这才明白对方这句话啥意思：

“所以武道协会总部要见我的人，就是你？”

钟清远正色：

“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你的教官，仅代表协会雄狮党成员向你发出邀请函。”

他从抽屉下取出一份印有一个狮子头的文件递了过来。

柳生接过看了看，然后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雄狮党大概就是武道协会中出现的新势力了，全由下级城市那些受到不公的天才组成，他们蛰伏几十年，势必要争取自己应该有的权利。

同时也在积极吸纳下级城市的天才，壮大自己。

“教官，这....”柳生有些为难。

他目前没有加入任何势力的打算。

有挂的情况下，独自发育也挺好。

钟清远宽慰道：

“只是邀请函，并非入会函，你可以了解一下再做决定，就算你拒绝也没事儿，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柳生松了一口气：

“谢谢。”

顿了顿，他又疑惑道：

“不过，加入你们，或者世家有什么好处吗？”

钟清远沉吟片刻：

“先说世家吧，加入他们，在步入武道大学后，世家会根据你下级城市的身份，天赋、以及你的合作意向，视情况提供资源。如果天赋足够好，合作意向足够高，你所获得的资源甚至能一次性弥补你修炼时间上的不足。”

柳生挑眉：

“合作意向足够高，是高到什么程度？”

钟清远玩昧道：

“和卖身契差不多。”

“呵。”柳生不屑一笑。

这和先打断一条腿，然后签下卖身契治后好这条腿有什么区别？

世家们还真是PUA的大师。

钟清远继续道：

“至于我们雄狮党...”

他面无表情的顿了顿：

“说实话，我们现在都还是倒贴来着。”

“倒贴？”柳生嘴角一抽：

钟清远很平静：

“是的，倒贴，目前来说，我们雄狮党成立时间并不长，才刚在协会站稳跟脚，也没有人愿意资助我们，所以都需要成员主动倒贴一些资源，才能勉强维系活动，用以招募新人。当然，不是让你倒贴，你是如果加入的话就是新人，是被我们倒贴的那一方。”

柳生发生了盲点：

“那你们的新人是指加入雄狮党多久？”

“大概一年吧。”钟清远竖起一根手指。

柳生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加入雄狮党，就是先进去可以获得一年资源，然后就一直倒贴？”

“倒也不是一直，等我们好起来的时候，就能回馈老成员了。”钟清远不咸不淡的回应。

柳生稍微汗颜。

好家伙。

世家们是pua大师，雄狮党就是画饼大师了。

如此窘迫，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要是一直没好起来，岂不是一直倒贴？

这要是加入，简直妥妥一冤大头啊...

诚然。

为了改变世界的理想值得敬佩，但前提是饿不死。

但柳生现在兜比脸干净，倒贴这种事万万使不得。

“我会考虑的。”他收好文件。

其实不会考虑。

在有足够的能力前，他不打算加入这种试图颠覆现有秩序的组织。

对自身而言有些过于危险了，万一被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成员视为眼中钉，估计活不过一个晚上。

至于和世家签卖身契，那就更不可能了，虽然好处多多，但上辈子就签了房奴契，这辈子再怎么都不可能当人家的奴隶了。

目前来说，独善其身就挺好。

钟清远见状也没多说什么。

人都是会从利益角度出发的。

而柳生天赋够高，选择很多。

对他而言，加入雄狮党并非一个明智的选择。

而且，钟清远此次提及雄狮党的目的，也只是让柳生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真面目，以避免他被世家所诱惑，不小心签了卖身契。

像他这种武道妖孽，若真是沦为世家的狗腿子，那简直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