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睡眠我觉得是幸福的，很快，但是很幸福，同样是梦，没有追杀，没有活下去的羁绊，只有对过去的回忆。

我醒了，头还是晕乎乎的，就像是宿醉了一般。

不同于穿越，我不知道这个身份的前世记忆，一切只能靠自己的猜测。

我走出了洗浴中心，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伸了个懒腰，我好累，但是感觉很自由，现实中的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病房了，虽然也有自己的一隅天地，但总不及真真正正地走出去，感受太阳的惬意。

出门之前本想结账，可是老板好像一直盯着我一般，不但没有让我结账，还点头哈腰地送了我一包烟。

我是不抽烟的，可能是这个原主人是烟枪吧，放在兜里也不碍事，我也就却之不恭了。

打了一个黄包车，去往特务科，我也只能打车，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特务科在哪。

下了车之后，本想结账，可是还没等我站稳，黄包车就像躲瘟神一样跑开了，可能这个时代，这个身份就是这样超然的存在吧？

也是我无知，直到后来在洗手间的镜子里很突然地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全是血，也怪不得每个人都离我远远的。

我还没走进办公楼里，就听到了人们喊着开会，碍于苟活的原则，我也顺着人流走到了会议室。

“刚刚我们接到了一个日本士兵被杀的案子，情报股随我去现场勘验，行动组继续监视昨天那个共党的联络点，五分钟之后出发。”

会议的内容很简单，主持会议的是昨天长相酷似张舒宁的女人，从对话中来看，这个女人应该是科长，女人做特务科科长，这就不得不让我佩服了，这样动荡的年代里，活下去都是奢望，尽管你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是你从来都不知道无妄之灾什么时候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更何况是女人，乱世中的女人要么丢掉尊严，要么比男人都要强大，否则很难生存下去。

我跟着科长坐上了汽车，在车上，这个女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透过后视镜不断地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

终究，女人还是开口了。

“昨天没回家？”

“嗯，就近找了个洗浴住下了。”我故作云淡风轻地回答着。

“去了洗浴也不知道洗漱一下，弄得浑身是血，吓唬谁呢？”女人的语气很平淡，甚至听不出来是否有不满。

“那个，我想打听一下，我们辞职有什么要求吗？”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什么？！”女人的语气有些奇怪，听不出来是真的没听清还是有些气愤。

“没事。”我还是识时务的，暂时闭上了嘴。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案发现场。

这是一个小巷，路旁的路灯被人打碎了，一圈观察下来，可以知道的是并没有搏斗的痕迹，日本人应该是中了枪之后死去的，而开枪的人应该距离他不超过两米，身高也比这个日本人矮了一点，要知道这个日本人才不到一米七，比他还矮，这个线索多少有点明显了。

“卢股长，你有什么看法？”女人蹲在地上看着尸体，头也没回地问我。

“线索其实并不多，不过能感觉出来，这个日本人应该是对凶手没有防备的，要么是认识，要么是根本没在意，我更倾向于后者，因为如果是熟人，没必要在这样的半公开场合杀人，太危险了，而且结合身高来看，我猜测应该是个孩子。”

“孩子？”女人站了起来，盯着我的眼睛。

“我觉得是，因为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是合理的。”我有点怕，因为这个女人的眼睛里有杀意，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至少我从来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这种眼神。

“你有点变了，以前的你都是以事实为依据，无论事情到底有多么蹊跷，你都会按照证据入手，今天你竟然在跟我讲合理？”女人的语气开始咄咄逼人。

“我只是发表了我的看法，您可以不同意的，没必要这么说吧？”我往后退了一步，恰巧踩到了一个小水坑里，可是我没动，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辞职的好办法。

“我也只是提醒你，为日本人做事，脑袋是别在裤腰带上的，要严谨，不然你我都得死。”说完，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高跟鞋在地上敲击出了慌乱的节奏，我知道，她的心可能也慌了。

我的嘴角扬了起来，似乎，我可以有机会摆脱这样的身份了。

“收队，尸体送到警察厅，这件事我们不查了。”我也离开了现场，往昨天去过的那个洗浴走去，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很明显，手底下的人有些懵，他们不知道我这样做的目的，在这样的乱世里，只有不断地立功才能有自己的容身之处，这样将机会拱手让人，于情于理似乎都有些说不过去，可是我就这么做了。

我来到洗浴之后，老板还是安排了昨天那个女孩接待我的，女孩很像我的女朋友，我不确定，因为现实中，我很久没有见过那个说爱我的女孩了。

我要了昨晚那个房间，然后吩咐女孩将我的衣服洗完烘干，就躺在榻榻米上喝起了茶，虽然是梦里，但榻榻米给我的感觉还是很不好，就像是躺在了地上，我一直不理解日本人为什么喜欢这样的东西，这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期间，女孩一直在跪在我的身边为我添茶倒水。

“你给我讲故事吧，只要你拿手的就好。”

“那我给您讲个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故事吧——”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软软地，故事讲得也很好，循序渐进地，很有章法。

“那你说，强盗是不是终究都会得到惩罚呢？”我盯着女孩的大眼睛问道。

女孩支支吾吾地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灵魂活着应该不算是死亡吧？”

女孩没有说话，但是我隐隐约约地看到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