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水
第1章 春水
“春水,一品水灵根!”
檀香雅静的阁屋中央,唇红齿白的童子呆萌地站在原地,手中还捧着一颗浑圆黑泽的玉珠。
“春水,六岁,一品水灵根,真法道院!”
高台上的仙师面色红润,拿出一块两寸长短的金丝玉牌压在竹简名册上,提笔落下那童子金色透亮的四句言籍。
他忽尔停笔,疑惑地看着籍贯上的名字,似乎觉得少了点什么,然后抬头朝着那童子和蔼地问道。
“诶,童儿。”
“你的姓是何姓呀,你总不能姓春吧?”
“仙师爷爷,我没有姓,春水就是我的名字。”
“我娘说了,无姓便是天姓!”
春水照着娘亲给他解释的理由,糯声糯气地回答道,言语间颇有几分小骄傲。
仙师被童儿的话逗笑起来,但他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这孩子自幼没有父亲,所以才如此说的吧。
“仙师爷爷,如果我去了那真法道院,我娘也可以陪我同去吗?”
春水看着那仙师爷爷突然不说话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顺着心中的疑惑提问到。
“不可。”
“仙山福地非本门弟子,皆不可入。”
“宗门规矩向来如此,非小道所能决定。”
仙师脸上的表情一愣,遗憾地回道。
“那我不去宗门了,我要跟我娘亲在一起。”
春水毫不迟疑地说道,语气虽然稚嫩,但他的目光却是格外坚定。
“你这家伙倒是好生骄蛮,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修行仙途,你却置之不理,难道你心中的真情还比得过长生逍遥?”
案牍后,一个懒躺在软塌上的老道长放下了手中把玩的玉杯,饶有兴趣地看向春水,询问道。
“修行虽好,但我更想陪在我娘亲身边。”
春水面对来自老者无形中的威压,身躯微微颤抖,说话声也有了些结巴。
“若是我走了,我娘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我体验过那种在黑暗中孤寂的感觉,我不想让娘亲也遭受那样的痛苦。”
“我的修行,是为了保护娘亲。”
他的心中有些害怕那道长爷爷,但即使是这样面对害怕,他依旧本着内心的想法稚声稚气地勇敢回道。
“好,你现在懵懂无知,不识青天高黄地厚,但我不信,日后你还能这般洒脱。”
老道长的心中生起了颇大的兴趣,然后他站起身来到童子的面前蹲下,充满诱惑地说道。
“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不过现在的你太小,我不跟现在的你赌,我要跟十年后的你赌。”
“我赌,十年后,你会后悔。”
“若是十年后你后悔了,那便算你赌输了,届时本座会收你做亲传弟子,一切资源,应有尽有。”
“若是十年后你依旧不后悔,那便算你赌赢了,不过你不会得到任何物质上的资源,除了你心中所谓的‘保护’。”
春水听着老道长的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响后才明白意思,双手插着腰,颇为气恼地说道。
“仙师爷爷莫非欺负童儿年幼不成?”
“天上掉下的馅饼虽然不是好馅饼,但好歹还能填饱肚子不是?”
“但跟你打赌,我赢了什么好处都没有,我才不跟你赌呢!”
显然,春水,从不觉得自己会输。
“哈哈哈,老道我当然不会欺负你。”
“按照宗门规矩你的资质是必须进入真法道院修行的,但今日我愿意为你破例,让你以道童的身份去仙城学府修行,那样你就不用离开你娘亲了。”
“好,一言为定!”
春水脸上满满的喜色。
为数不多的记忆告诉他,宗门是这块土地上的王朝,帮派和学院,更是他们头顶上的青天。
若是眼前的老者不开金口,那他也只能乖乖地去宗门道院。
“既然如此,那你将这块令牌拿去吧。”
那老道长说笑着,从木桌上取来一块令牌细心地将它挂在春水脖子前,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这块令牌,是道童进入南岳宗的凭证。”
“道童们会先在各地仙城学府中学习,待到通过各个道院的选考后方才可成为宗门外门弟子。”
“既然你不想跟你娘亲分开,那便跟寻常的道童一样慢慢地考进来吧,这段时间应该足够你陪伴你娘亲了。”
老道长和颜悦色地拍了拍春水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道。
“好了,小家伙。”
“你带着这块令牌自去城里的学府登记名籍便可入读修行了,老道答应给你的奖励也算是实现了。”
春水小手接过那块令牌在手中摩挲着,眼中浮现大大的疑惑,似乎没发现这块令牌有什么神奇。
“嘻嘻,这就是村里的大家都想要的道童令牌吗,倒也没什么稀奇嘛,不过娘亲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想到这,他笑着朝着两位仙师施了个没模没样的弟子礼,乐呵呵地跑出了门去。
“老祖,弟子不明白,若是你瞧那孩子喜欢愿意收他为徒,纵使将他娘亲接入宗门内居住想必也无碍吧。”
老道长正欣慰地注视着春水离开的背影,那白袍仙师此时面带拘谨来到一旁,不解地问道。
“呵呵,宗门规矩如此,老夫身为一宗之祖,又怎么能带头破坏规矩呢?!”
“更何况,正是这孩子在有着如此绝顶资质的情况下还能有这样固执的真情,这才让我喜欢。”
“在往后漫长的修行岁月里,这十年对他来说才算得上是弥足珍贵,所以让他乐呵地渡过一个童年,又有什么不行呢?”
老道长的目光陷入了过去的回忆当中,难得流露出几分缅怀之情,但很快又颇具遗憾地感伤道。
“那老祖,您就这么任由他在外面晃悠?”
“他的资质虽好,但终究只是个未修行的孩子,若是出了意外,那您不是白白折腾。”
白袍仙师想要继续劝说,谁料对方只是摆摆手,再度懒散地躺回了软塌上闭目休憩起来。
“你看,又急。”
“老夫的徒弟,死不了。”
“一品道种,也得在合适的土壤里才能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