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薯片妞别折腾你那什么股票了，快看快看！小白兔发飙了！”

某处高楼顶层，正在嚼着薯片的漂亮小妞打着哈欠，忽然身旁的对讲机传来女人的大呼小叫，把她吓得差点跌下座椅。

被老板派去做任务的长腿妞此时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和兴奋：“娘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白兔好残忍！我好喜欢！”

“什么什么？我错过了什么！快快快，三无妞别发呆啊，给我调回放看！”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栗色头发的俏丽女孩连滚带爬地挤到电脑屏幕前，那里清晰地将路明非暴打小混混的画面放映了出来。

“哇靠！这真的是那只小白兔？我们都盯着他看快三个月了，他衰到家都没发过一次狠，今晚是咋回事？难道是觉醒了？”

薯片妞啧啧称奇：“老板还真是料事如神，他派你过去就是为了记录这一刻的？”

“那倒不是，老板让我把那个被通缉后逃亡在这城市的混血种赶到小白兔在的地方……话说回来你有没有觉得小白兔突然发飙的样子有点像老板？”

“说的话是有点像，不过老板比他更有格局点。”薯片妞在对讲机那边偷笑了两声。

“我刚刚可是有一瞬间没分出他到底是小白兔还是老板呢。”

隐藏在黑暗中的女人注视着路明非似乎要站不稳的身影，直到他走进灯光下才移开目光，继续盯梢威胁等级B的混血种。

＊

路明非靠在灯杆旁，内心突然涌出的愤怒险些吞噬了他的理性，刚刚他是真的想撕了那些人，并且他真的能做到。

“我这是怎么了？”路明非茫然地看着还沾染着血迹的手掌，那突然的暴起别说旁人，连他自己都没预料到，心口处一抽一抽的痛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路明非必须要宣泄出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还有铺天盖地的愤怒，那是一段空白的记忆，包含着让他嘶吼发狂的痛楚。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没有顾及什么，路明非洗了一个澡，来自他人的血污被清水冲刷，他举起拳头，砸断骨头的触感似乎在停留在上面，让他没由来有些害怕。

“原来我真的这么厉害了啊，”路明非抽了抽嘴角，可没笑出来：“可为什么总觉得那么难过呢？就好像我已经失去了什么东西，我所做的事都是在补救，但根本来不及。”

是那颗糖吗？路明非想，他从地上把糖捡起来吃下去了，但已经被践踏的不成样子，如果他早点反抗根本就不会被人抢走。

是啊，他发了个狠，那股疯劲现在回想起来让他自己都害怕，可小天女给的那块糖还能复原吗？

路明非使劲甩了甩头，好像要被这些塞满他脑子的事全部甩出去，他草草把衣服洗干净，把自己藏进被窝里，蜷缩着像是只在寒冬取暖的猫。

昏昏沉沉的少年很快就陷入了梦乡，他在入睡前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叹息，那是稚嫩孩童发出的声音：

“哥哥，现在逃避已经来不及啦，世界已经听到伱的咆哮，你能做的就只有把爪牙磨得更锋更利，直到命运的牢笼再也困不住你。”

静谧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这间房里，路明非的床头正坐着一个漂亮男娃娃，他晃着腿哼着诗一般的圣歌，他突然卧倒在路明非的身旁，细细数着熟睡少年的睫毛。

“哥哥，你究竟还要失败多少次呢？我可以帮你得到一切，力量与财富、美人和名望，可我剥夺不了你的孤独，因为我也在孤独，那是世界不予你的，也是不予我的。”

小男孩蜷缩在路明非的身旁，缓缓闭上了眼，那双充满着威严的黄金瞳也满是疲累。

“偶尔也要让小魔鬼休息休息啦，我也想度个假什么的，地狱里我可是万人迷呢，坏人们都在等着我开演讲会，大家泡着岩浆喝着酒，多惬意啊。”

他轻轻将路明非的手臂移开，钻进少年的怀里，看起来如同抱在一起取暖的两只猫咪，在寒冷的世界里贪婪地汲取着彼此的温暖。

“我最恨别人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凡我失去的，我要亲手一件件拿回来。”他重复着路明非之前说过的话。

“说得多好啊哥哥，我们当然要拿回来那些被抢走的、属于我们的东西……亲手，一件件、夺回来！”

他轻声说：“就从这颗被夺走的糖开始，逆我们者，都要被炼狱的矛钉死在地狱的最深处。”

小魔鬼双臂紧紧抱住路明非，怎么也不愿分开，好像这样就能把世界的寒冷与困苦拒之门外了。

——是啊，世界苦寒。

——所以怪物们才相拥取暖。

＊

“笨蛋师兄，你今天怎么了？老是在发呆，有心事？”

竹林中心的湖旁，路明非呆呆地望天，苏小小观察他很久了，终于没忍住一下扑向青草堆。

小姑娘压平了一片草，她滚啊滚，像是个团子一样滚到路明非的身旁，朝他眨着眼，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八卦：“怎么啦怎么啦，一副好像失手杀了人的表情，你杀谁啦？师妹我去帮你毁尸灭迹呀！”

“……差不多吧，如果我告诉你是因为别人抢了我一块糖，你会说我是白痴吗？”路明非满脸复杂：“哎，报仇一时爽，事后上坟场啊。”

“抢了一块糖就把人打死了？所以在苦恼？但他不是抢了你东西吗，那不就是强盗吗，打死就打死了呗。”

“倒也没打死……”路明非讪讪道，他当时收了力，虽然没到神通境的修行者都还在凡人的范畴内，但控力方面被三师姐训练了那么久，稍微有点理智还是很难闹出人命的。

苏小小轻轻拍了拍路明非的头，学着三师姐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安慰她的笨蛋师兄：“事情都过去了，别多想了，出什么事师妹会帮你的啦！”

路明非被她一打岔心情好了不少，就习惯性地抖机灵：“帮我擦屁股？”

“笨蛋师兄你真恶心！”小师妹哇哇叫着，嫌恶地拧他胳膊，路明非连连喊疼，心中嘀咕怎么和小天女一样都拧这个地方。

“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我们去找大师兄吧！他不是有帮你修行的办法吗，走走走！”

苏小小哼了一声，也不等路明非回答，兴高采烈地把他扛在身上就冲了出去。

“大师兄在传道，得明天才能回来。”

三师姐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等他们准备出发时出声提醒道：“在家老实待着，别去给你们大师兄添乱。”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