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晓军刚到床上躺下，就听到后面一阵声响，他再次爬了起来，穿着衣服就往外跑。出了屋子，他看到库房那边的小伙子也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披着衣服，直冲大门而去。

“排长，好像是后面的牛羊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炸群了！”值哨的纳森说道。

“叫人！帮着赶牛羊去！”包晓军立刻说道，“纳森，叫完人之后，你在我宿舍窗户那里，有电话的话，你接听！”

这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起来，他们其实也清楚，这一晚上肯定是睡不好的。

那小伙子一家人也都已经冲到了大门口。包晓军能理解他们的心情，这牛羊就是他们唯一的财产了，如果牛羊丢了死了，那一年的辛苦可能就会白费许多。

包晓军赶出大门外面的时候，看到牛羊正到处乱跑，仿佛什么东西在追赶它们一样——有牛羊直接跑到了河水里。河水上面虽然有一层冰，但并不厚，此刻它们陷到河水里，一边挣扎一边焦急的叫着。

不用包晓军吩咐，队员们和牧民一起快速的分散开来，把跑散的牛羊往一起赶。包晓军则和哈里木一起，从小河里把几只羊给拉了出来。

“这几只羊得烤一烤了。不然的话，这一晚上带着水得冻死。”哈里木说道。

“那个库房里放不下，不行就赶到鸡舍里去。”包晓军说道，“呆会儿问问李新兵。”

人多，牛羊很快就被赶到了原来圈定的区域。问题也找到了，是一匹马惊了，直接把牛羊群给踢散了。两个小伙子把牛羊群边上十几匹马赶到了大门口，包晓军开口，让他把马放了进来。

哈里木给李新兵说了羊的事情，李新兵说没问题，然后哈里木就给那个最初过来的小伙子说了这件事情。小伙子犹豫了一下，看向他的父亲。那个中年男人点点头，小伙子和哈里木说了几句，便跟着他一起把羊赶到了鸡舍那里。

营院里再次变得安静下来。经历了这两波事情，包晓军又累又困，叮嘱了哨兵几句话后，便躺在床上，盖上被子，沉沉睡过去。

等包晓军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还是黑的，不过看看表，已经差不多是要起床的时间了。他揉了把脸，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披着大衣往外走去。

来到院子，包晓军看着那些马立在营院西北墙角处，身上已经是厚厚的雪了。

现在雪略微小了一点儿，不过并没有要停的意思。哨兵是李新兵，他看包晓军起来，走过来报告着：

“排长，我看那家人收拾着东西，好像是想要走。他们把碗什么的都往马背上放着呢。”

包晓军这才发现，昨天被那些人从马背上放下来的东西，现在已经又架在了马背上。

“你去把叶副排叫起来。”包晓军说道，“就说我叫他。顺便说一说这些人要走的事情——对了，鸡舍里的羊怎么样？”

“还行，那里相对暖和一些。刚进去的时候鸡有些乱，后来就相安无事了。”

“不错，知道用成语了。”包晓军笑着说道，“去叫人吧。”

没一会儿，叶尔江揉着眼睛走了出来，身上披着大衣，一边拉拉链一边问道：

“他们要走？”

“你看。”包晓军示意了一下那几匹马背上的东西，叶尔江揉了揉眼睛，有些诧异：

“这么大的雪，这就要走？我去问问。”

两个人走向库房，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包晓军听不懂，叶尔江停下了脚步，听了一会儿，然后苦笑着说道：

“那个父亲说，太麻烦我们了，所以打算提前离开。趁着现在雪小，看能不能走出去。小伙子不愿意，说现在雪太大了，害怕走到一半，再出问题，到时就真没地方避害雪了。”

“你告诉他们，我们不怕麻烦。至少也得等到天亮，吃过早饭，看情况再走。”包晓军说道，“咱们是民兵，好歹也沾个兵字。”

叶尔江点点头，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包晓军并没有进，他返回到营房，吹响了哨子。

现在距离起床至少还有半个小时，包晓军等队员们都出现在走廊的时候，说道：

“因为特殊情况，咱们提前半小时起床。现在大家整理内务，然后打扫卫生。别克，你和杨永华给哈里木帮厨，早上多做些饭。”

他没解释，不过大家都明白，这是打算把那一家人的饭都做出来。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觉得这是天经地义一样。包晓军很满意大家的行动，看得出来，教育很管用，大家都知道，自己虽然是民兵，但那也是兵。遇到群众有困难的时候，必然是要挺身而出的。

叶尔江从门外进来，看到里面灯都亮了，愣了一下。

“我让提前起床了。然后多准备一些早餐，到时端到他们那边去。”包晓军说道，“泡面他们吃了没有？”

“吃了。”叶尔江说道：“我劝了他们，他们也听劝，说等天亮，天亮的时候，就不呆了，赶牛羊离开。他们害怕雪再下下去，到时路被封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行吧。”包晓军点点头。对于转场的一些事情，他并不了解，既然对方执意要走，那真不好留。说不定别人说的本身就在理呢？

早餐很快做好，包晓军让哈里木和别克他们把饭端了过去，就是害怕那一家人和队员们一起坐着吃的话，会比较拘束。而让哈里木和别克端过去，是打消他们的顾虑。

吃过早饭，天才慢慢亮了起来。雪不算大，那家人从库房里出来，小伙子进了营房，和叶尔江说了几句话，不过看向的是包晓军。

“既然要走，就走吧。带一些热水。”包晓军说道，“路上注意安全。”

小伙子感激的看着他们，又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们说，我们是他们的恩人。如果没有我们，昨天晚上说不定他们就冻死了。”叶尔江翻译着。

“没那么严重吧。”包晓军说道，“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事情——不过说实话，挺骄傲的。”

“我也是。”叶尔江笑了。

“我们也是。”后面，周伟他们几个人一起说着。

“忘记了，羊还在鸡舍里呢！”李新兵突然喊了一句，大家立刻跑出去，把那几只羊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