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经略司考核
第43章 经略司考核
曹平此时并不知军营中的变化。
他这几天也不怎么训练士卒,隔三差五发点钱,主要精力,都在城中跟高舍人斗法。
两人斗的花样挺多,从诗词歌赋,到琴棋书画,再到茶酒马鞠,什么都斗,就想压对方一头。
赵玉城依葫芦画瓢,又下达一道军令,让全营士兵都在北营校场练兵。
第三都和第四都自然听令,高平也带着第一都士兵配合,第二都瞧见情况,也不敢单独抗命。
结果曹正遇到跟雷猛一样的情况,找不到自己的兵了。
他问清情况后,心中大为恼怒。
他恼怒的却不是赵玉城,而是耿南仲。
因为当初耿南仲答应让他当指挥使,临时又突然变卦,这才让他陷入如此窘境。
他本来就心有怨气,对副指挥没什么兴趣,只当做玩玩,想着南下混点军功。
如今玩的不开心了,也懒得跟赵玉城打招呼,直接就离营回太原了。
两人一走,赵玉城再不必顾忌,开始放手施为。
他将第四都的训练方法,扩展到全营,还加强了强度。
不少兵油子开始后悔了,发现赵指挥训练比原来的副指挥狠多了,找他要钱也不给。
然而后悔也无济于事,如今第四指挥完全由赵指挥一人说了算,唯一能跟他抗衡的只有高副指挥。
可高副指挥事事都唯赵指挥马首是瞻,而且经常不在军营,人都找不到。
兵油子们只好认命,有人开始想方设法偷懒。
然而赵玉城军法严明,只要稍有违背,绝不姑息,最终只能咬牙含泪的苦训!
鸟飞兔走,瞬息光阴,不知不觉,赵玉城担任指挥使已有一个月。
经略安抚司的勾当帐司过来发响。
河东军发响时,会形成一个严密的利益链。
勾当帐司也是利益链的一环。
按照老规矩,到他手中的军饷,他会抽两成,轮到指挥使时,指挥使再抽一成,剩下的军饷再发给每一名士卒。
他敢要那么多,是因为以前的指挥使没什么背景,只能任他揉捏。
这位新指挥使不同,他已经打听清楚,对方是慕容钤辖的人,所以这回自个只抽一成。
最终,落到赵玉城手中的军饷,只有一百二十贯钱左右,还比不上高平和曹正的见面礼。
威胜军是下等禁军,士兵月俸只有三百文到五百文。
虽然不多,但军营包吃包住,连衣服都发,基本上不花钱,一年攒下来,也能存上几贯钱。
赵玉城略一计算,他给每个军士发完军饷后,还能剩下二十贯钱左右,也就是两万钱。
此时他也终于知道,为何那么多人要吃空饷了。
如果正常领军饷,他这个没有军阶的指挥使,只能领一千钱。
如今却变成二十倍,诱惑力太大了。
他从二十贯中拿了属于自己的一贯军饷。
剩下的并未发给将士们,而是购买棉衣、棉靴、暖帽等过冬衣物,发放给训练优秀的将士们。
现在已经十二月了,天气越来越冷,这些东西正当其时。
石大勇与赵玉城的赌局还没出结果,便领到了一双崭新的乌皮靴。
他将乌皮靴宝贝得紧,每天擦好几遍,训练时还会换上旧军靴。
这日傍晚,赵玉城刚完成一日的训练,高舍人忽然找了过来。
高舍人穿着一身锦衣,外面披着大氅,手中的折扇换成一柄小小羽毛扇,颇有几分骚气。
瞧见赵玉城满身都是泥污和汗水,高舍人显得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玉城兄,咱们来军营是做指挥,不是做兵,哪有你这样,把自己搞这么狼狈。士兵们见了,还如何服你?”
赵玉城:“……”
他直接揭过话题,问道:“高兄找我何事?”
高舍人面色一肃,低声道:“翁翁让我请你过府,有事跟你商议。”
来到高府,高舍人径直带着他来到后府一间暖阁。
刚进屋子,一股暖流迎面扑来,周身暖洋洋的,仿佛从冬天跨入夏季。
高老太爷正坐在暖阁内与高玲儿下棋,旁边摆着一桌酒菜,尽是珍馐美味。
见赵玉城到了,高老太爷笑呵呵道:“玉城来了,玲儿,这盘你输了,大家吃饭吧。”
高玲儿撅着小嘴,道:“不嘛,我觉得还有希望。”瞥了赵玉城一眼,道:“你会弈棋吗?”
赵玉城其实会一点,不过想着古人没什么娱乐活动,天天下棋,平均水平肯定很高,便道:“不怎么会。”
高玲儿本想给他个亲近自己的机会,见他不解风情,横了他一眼,投子认输了。
四人各自落座,赵玉城被请在了次席。
下人先上了茶,赵玉城刚喝完一杯,便觉浑身燥热,开始脱衣服。
这种暖阁墙面和地面,都是双层结构,里面日夜不停的烧着石碳,形成暖气。
如此既能取暖,又无烟尘,更不用担心火灾。
只不过耗费惊人,整个清源县建有暖阁的门户,绝不超过五家。
高舍人轻摇羽扇,笑道:“赵兄既然过来了,翁翁,考核官的事可以告诉他了吧!”
高老太爷淡淡道:“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玉城,听说你这个月都住在军营,你觉得河东军怎么样?”
赵玉城沉默了一会,道:“贪污腐朽,军纪败坏,不堪一战。”
高舍人微微一笑,道:“你说的是第四都吧,我的第一都其实还好,战力不差!”
高老太爷瞪了他一眼,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玉城说的才是对的,我问过慕容钤辖,他的看法也是一致!”
高舍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高玲儿奇道:“翁翁,既然慕容钤辖知道这些,为何不好好整顿河东军呢?”
高老太爷叹道:“河东官场复杂,岂是你等能知晓?就拿明面势力来说吧,就分了三个派系,互相制衡,想干成一件事,不知有多难!”
赵玉城很少听到这种高层消息,拱手道:“还请高公指点。”
高舍人抢着道:“我知道,一个派系是王相公、梁太尉,一个派系是童枢相,还有一个派系是蔡相公。”
高老太爷淡淡道:“你错了,第三个派系已经变成小蔡相公了。”
赵玉城心中一动,知道蔡相公指的是蔡京,小蔡相公是他儿子蔡攸。
至于王相公和梁太尉,指的是宰相王黼和大太监梁师成,两人便是耿南仲的后台。
童枢相是童贯,担任枢密使,掌管天下兵马调动。
高舍人惊道:“蔡相公失势了吗?”
高老太爷摆手道:“这事待会说。”
转头看向赵玉城,道:“玉城,你知道我们高家和慕容家,属于哪个派系吗?”
赵玉城想了想,道:“童枢相。”
高老太爷道:“不错。童枢相虽是宦官,但善于带兵,多次打败西夏,远胜那些不知兵事的相公们。”
赵玉城不置可否。
这就是历史的局限性。
像高老太爷这种聪明人,目前也瞧不出童贯真面目,难怪宋徽宗让童贯掌兵二十年。
高舍人忽然道:“翁翁,那我们与耿南仲相争,其实就是童枢相与王相公、梁太尉相争了?”
高老太爷斜了他一眼,道:“你说反了。是因上面不和,我们才会跟耿南仲不对付。”
赵玉城点了点头,问道:“高公,你们刚才说的考核是什么?”
高老太爷道:“没什么,就是经略司会派人考核你手下的第四指挥。就走个过场,你不必理会。”
赵玉城心知肚明,如果没有慕容家做靠山,那就不是走过场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真要考核,他对自己训练的军士,也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