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烟鬼老汉手端着青铜烟杆，惬意的吐出一口烟圈，迎着清晨的阳光走出家门，向着村口走去。

每天闲来无事，倚靠在村口那个大树疙瘩上晒着太阳，抽着旱烟，与路过的乡亲有事没事搭上两句话，那感觉舒坦的很。

“哎呦！山神老爷昨天不是才娶了亲，怎么又有嫁衣飞过来了！”

烟鬼老汉望着飘荡在村口的大红嫁衣，深深嘬了口旱烟，背着手转过身，中气十足的大喊道：“乡亲们，都醒醒，别睡了，山神老爷又要娶咱们村的姑娘啦！”

烟鬼老汉一路从村东头喊到村西头，等回来时，村口已经围满了人。

“山神老爷昨天不是已经娶了莺儿吗？怎么这快又要娶亲，还又的咱们村子里面的！”一胡子拉碴的汉子揣着手，蹲在土堆上愤愤不平的道。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一把夺过烟鬼老汉手中的烟杆，猛吸了一大口，呛的直流眼泪，气愤的道：“什么山神老爷，那就是个狗日的畜生！姑娘都快被他给祸害完啦，害得老子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呢！”

此话一出，好比平地起惊雷，嘈杂的议论声顿时一滞，有人想出言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毛头小子，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声叹息。

对呀，谁家还没个小子，姑娘如果都让山神老爷给祸害了，还怎么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岂不是要在儿子那一代绝了种！

烟鬼老汉从青年的手中夺回烟杆，轻轻抽了一口，缓缓道：“别说那么多没用的啦，这次谁家出姑娘，再拖下去，晌午准备不好，山神老爷可是要发火！”

话音落地，一个蹲在地上的妇人，一抹眼泪站起身，骂道：“你个老光棍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女子再怎么不好也是俺们当娘的身上掉下的一块肉，送去给山神老爷成亲，那不是让她去死么！昨天不是来个法力高深的疯和尚要除了狗日的山神吗？要俺说今天就不送女子给他成亲了，看他狗日的能怎么样！他要敢出来就让那疯和尚把他给打死！”

“瞎说什么，不送，为什么不送！”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臃肿的妇人提着裤腰带就蛮横的闯入了人群，一上来就在那件华丽的嫁衣上摸来摸去，当摸到那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时，顿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嫁给山神老爷是女子的福分，你们要是不愿意俺可就把衣裳拿走让俺家丫头穿上了！”

她说着便要将那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揣进怀里。

眼看银子落入他人手中，先前还犹豫不决的几个汉子，妇人顿时就着急了起来，冲上前，上手就要抢已经被臃肿妇人揣进怀里的银子。

“你家那死丫头都快瘦脱相了，山神老爷看了不得嫌弃死，还想当山神老爷的媳妇，呸！”

“就是，赶紧把银子拿来，俺家那丫头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山神老爷看了指定喜欢，这次怎么说也要抡到俺家了！”

“伱放你他娘的狗屁，你家那死丫头十四了吗？屁股瘪的跟没有一样，山神老爷能看上个屁！”

“他娘的，山神老爷昨晚给俺托梦了，说要的就是俺家的丫头，我看你们谁敢抢老子的银子！”

······

几人的争吵愈演愈烈，逐渐开始大打出手，为了争抢那一袋银子打的头破血流。

其余人仿佛已经司空见惯，大部分人就那么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的扭打，其余一些始终沉默的人，脸上的担忧也终于散去，叹息一声，三两结伴离去。

“砰！”

臃肿妇人的脑袋突然像是西瓜般砰然炸开，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唐笙收起染血的九环锡杖，大口喘息着，道：

“我特么跟个小丑似的，拼了命的想帮你们把祸害给除了，没想到你们倒是情投意合啊！”

“我是真想不明白，我一个陌路人都没那么狠心，你们倒好为那么点银子就能让自己的亲生送死！”

“都这么想要是吧？八戒，吃了它！”

唐笙说着，脸上泛起贪婪的笑意，弯腰捡起沾满泥土的钱袋，将里面一个个银锭都塞进了嘴里，硬生生给吞了下去。

旋即，他又含糊不清的说道：“悟净，你也别搁那笑了，这个几个都杀了吧，他们不配活着！”

“神仙老爷饶命啊！俺知···”

“神仙老爷您大慈大悲···”

为了抢夺银子而扭打的几人早已被吓破了胆子，也不管面前和尚的疯狂举动了，跪在地上刚想磕头，就见那个疯和尚咽下一锭银子的脸蓦然一变，嘴角泛起一抹寒意森森的笑意，然后就感觉天旋地转，逐渐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唐笙望着那一颗颗滚落在地的头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现在我才意识到，我原来也挺狠，挺自私的，为了能让自己舒心宁静，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他扭头看向那一袭飘浮在半空中的大红嫁衣，看也不去看那些被吓的呆愣在原地，没敢逃跑的村民，淡淡道：“你们用不着害怕，你们的德行不让你们死在贫僧手里，不过，既然没走，等会就帮贫僧个小忙吧。”

他望着面前的嫁衣，没有理会村民们的询问，伸出两指轻轻摩挲着面料，缓缓陷入沉思之中。

最终还是没救下那个可怜的姑娘，内疚终归是有那么一点，但也就那么一点，不多。

毕竟已经尽力而为了，何必为难自己，跟自己过去呢。

烟鬼老汉手端着青铜烟杆在嘴里连吸了好几口，才颤颤巍巍的走上前去，尽量抬着下巴，瞥过眼睛不去看那边吓人的场景，连续张了好几次嘴才沙哑的道：“小和尚，你把我们叫住要干什么啊？山神老爷就算接亲的时候，也不会现身，你还是另寻他法吧！”

“哦，我知道。”

唐笙一边将嫁衣套在身上，一边笑着道：“快让人准备花轿吧，贫僧要嫁给山神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