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驭从石室中走出时，外界已经过去三天。

按照《枕灵残章》记载的方式，神魂内视，将定位了先前被自己成为心火灶的存在。

竟当真位于心窍内，这是一枚独一无二的“火种”早已根植于心脏当中。如雷种一般，受妖气和血气滋润壮大。

昔年体内时不时传来灼痛感的原因也清晰起来，蓝条不够，自然就开始烧血条了。

当年天降帝流浆，怪不得自己只是堪堪炼化横骨，而顶虎当时的修为足可以化出两条手臂。却都是被用来填补这个小玩意造成的亏空。

黎明时分，群山刚从沉眠中苏醒，湿润温热的海风拂过，携着微不可察的血腥气。

不用想也知道，是从魔刹海飘过来。

就像当初对付盘山一样，荒海那边也突然多了数不清的水族，奋不顾身的往魔刹海冲。

若是艳阳天，正晌午，站在山岩上极目远眺，便能看见殷红的血水顺着洋流漂往四处。

寻常妖王被围困至今日，早就族裔凋亡，亲自下场了。可惜那位是伪灵贝妖，能将来袭的水族练成灵傀，转而为她而战。

荒海后头的势力强大的可怕，满山都这样猜测。

没妖会相信，一个新出现的妖王会拥有铺天盖地的水族，如此狂热的为其卖命。

不过看着冤家对头难受总是分外舒畅。大王就曾放言，无论谁打魔刹海，他都要去帮帮场子。

彼时，兵马已经点起，余驭所处的妖营也被召过去。

青影王闻讯火急火燎赶过来，二话不说，将在场妖怪全数拉进另一方世界。

他先是将盘山王锤了一顿，随即温声劝说：“毒窟山实力小，但背后的大荒南一点不比大荒东弱，所以珊瑚王才要和毒窟山合作，借大荒南的势。”

“就算他们侥幸笑到最后，珊瑚王也对抗不了大荒南，他还需要大荒东的力量，阻止毒窟山掠夺走最后的胜果。”

“周遭诸多势力，全数盯着劳什子灵泽秘窟，只有我们一心求财，所以要珊瑚王大开珊瑚海，以海中财富维持我们陆上商路的运转。”

“他们即然都害怕大荒东入场，那我们就随他们的意，先去顾着商路，回头再收拾他们。”

“盘山氏，世间历来没有早下场的赢家。”

余驭还记得大王当时是怎么问的：“那我该怎么做？”

“你闭关修行吧，关键时刻需要你出手对付老毒兽。”青影王说完，便将众妖全数放逐出镜中世界。

出来后，盘山王随即宣布闭关，将山中事务交给三位堂主管理。

看戏以及出售兵器，便是盘山如今的做法。

坊市暂时被封存，港湾被用来安置避祸的八臂海族，相应的，他们需要协助采集黑沙海中的海矿。

兵场则将矿物锻打成适合水下作战的兵器，统统卖与珊瑚海族。因着远海暗流涌动，参与此事者，皆为久经战事，且最少也得破开血气关的妖。

而毒窟山这些年突然多出大批化形之妖，单论数量，甚至犹在盘山之上。

只是化形之后的面庞上，多出一点黑痣，不偏不倚，卡在眉心正中。

为提防毒窟山，像余驭这般新晋，短暂休息几日，适应功法后，便会即刻启程，奔赴黑河驻扎。

功法不得兼修，配套的妖术却多少可以了解些许原理，这在被默许的范畴内。

无怪乎山中妖氏，除了被选去作妖兵者，其它妖只需在小妖期间埋头修行，成妖后自可学到众多护身手段。

优点是晋升快。弊端也很明显，小妖期间自保能力低下，需要托庇妖王。

......

此时，余驭维持人身，沿山路下行，正走着，一场骤雨从山麓猛然袭来，绵密的雨雾将周遭山野笼罩，白茫茫一片。

不紧不慢的迈步，享受大颗雨珠打在身上的感觉，以人之肉眼欣赏撩人山景，直至湿漉漉的头发紧贴额前，模糊视线，兽皮裁出的袍子也沉甸甸。

这才化回本相，从领口处钻出来，爪一带，钩住领子飞上高空。

须臾，来到山脚，在一处凸起的山岩下避雨，抖去身上水珠，运用从《虚烬武典》上学来的驭火妖术，张喙吐出一道热风，烘干衣物。

旋即化人，穿好衣物，拍散地上尘土，席地而坐，拿出兽皮继续翻阅起来。

嬉笑打闹声隔着枝叶繁茂的椰树林透过来，是新被划分到这里的小妖。

不久前，弯月谷又新送来一批，就跟成熟的庄稼一样，如果不是出身弯月谷，余驭也会下意识相信小妖都是鹰祖从地里种出来，一茬接一茬。

负责运送的云鲸原来不是海妖，而是一种生活在万丈高空中的异兽，被鹰祖收留，为其效力。

这些年，山中也陆续有鸟兽开智。渔场原先的妖不是晋升，便是被重新划分到妖营做了妖兵。

一晃眼，除了几位管事，诺大个近海竟再也见不着几个认识的妖。

七月初，照着《枕灵残章》修行，体内原本驳杂无序的妖气逐渐被梳理出脉络。

抄录的妖术也使的像模像样，虽多为火行，但只要不在水下作战，倒也无伤大雅。

“该出发了。”他这般对自己说。

......

即为化形之妖，时间便不再如小妖充裕，每天巡一遍河，余下时间统统投入到修行当中。

偶尔心血来潮，便会坐在河畔，听风动松涛，观浪打垂云，同时于脑海中思索妖术的运用。

他现在掌握的妖术就四个，锐爪、铁羽术、避水术、炎息术。

炎息术的施展简单粗暴，吹出一口热风灼烧敌人。

还有一个正在参悟的妖术，《虚烬武典》上记载的炎铠。

顾名思义，妖气外放，将火焰凝结覆盖周身的盔甲，对术法攻击的抵御较为显著，对兵刃斩击的抵御效果则差了些。

用前世的游戏术语，这是给自己套了层魔法盾，顺道加点魔抗。而且余驭会铁羽术，物抗也不愁。

只是炎铠极难练成，便是修习《虚烬武典》的妖，不潜心修炼个一两年也摸不清门道。

一日，他正在脑海中观想铠甲形貌，倏地，被窥伺的感觉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