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斩蛇剑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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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兽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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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西城,原府。

素衣披麻者,即是原洪。

此时的原代已经死去五六天了,他唯一的父亲那日从灰烬中带回了一些尸骨,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就是再悲伤不过,到了这日快要下葬的日子,别驾大人也慢慢接受了事实罢。

原洪其实是知道他孩子怎么死的,他知道饿鬼之咒,知道原代是怎样的一个纨绔。

可是,他不仅知道饿鬼的祸端是什么,他还知道六年前灭佛的始末,他更是知道——这所谓的饿鬼之咒,理应是不存在的。

所以,他才会在那日提醒裴燹,说这关于释家的往事,都是面深屡薄,还是不要再提为好。

才过了六年,六年还不至于让城中的老人,都忘记曾经济西的释家,究竟是什么样子。

高耸入云的灵吉菩萨像,建起也并非一日之功。

无可置疑的是,六年前人人都礼佛。

也正是因为现在的官府强行要把饿鬼之咒安在那帮僧人的头上,裴太守在百家中的风评才会如此不济。

原洪最终是在这一天离开了原府,只因他听闻过一个传说——

传闻佛家高僧不同于当世的火正之力,他们释家拥有着截然不同的神通,可以净化苦海间的一切污浊,甚至是超度亡魂,点化众生。

而原洪知道的,几十年前的济西高僧,迦叶波住持。他尸身所化的舍利子,仍在济西。

他向太守府进发了。

半路上,他双腿虽然一直是在往前挪,可实际上,原洪的脑子里永远只有那么一个念头,永久在盘旋。

“代儿变成了饿鬼。”

“代儿变成了饿鬼,代儿变成了饿鬼…”

“代儿变成了饿鬼!!!”

饿鬼,饿鬼还能往生吗?地狱,地狱…

“至少,至少…也要把代儿的尸身变回来吧…让他做个人下葬,还能轮回…”原洪心想。

……

一刻多钟之后,众人重新启程。

王诚走在这部队的最后,唯有的感受便是——这地宫果真庞大。

就像那无比壮观的灵吉菩萨巨像一样,王诚实在也想象不出,殷商时代的民众,居然能修建出这样一处地下奇观。

其中四通八达,间室甬道堪称恒河沙数。

裴燹领着众人在宫殿内左旋右绕,也不知他到底是真的识不识路。

阻路的妖魔固然众多,但是马苞也不再见往日的怠惰,能担下的,他几乎全都出了力。

也不知道这位红袍大人,此间又是有了什么新的想头?

王诚倒是饱足了见识,焰口,央伽罗婆,食香火鬼……从最无威胁的黄饿鬼,到那日他碰过的厉鬼炽燃。此地的魔物还真是囊括宇内,王诚的茨棘之眼,近乎是完全未能停滞片刻。

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被马苞一招便诛杀,但是王诚的知见,的确也是长进了许多。

反倒是前面精神还矍铄的很的裴燹,此时却也一直是紧皱眉目。

马苞每斩杀一条厉鬼,他便要在那尸身周遭驻足片刻,令人难以解惑。

裴燹不明白,这里怎么会有如此茫茫多的饿鬼,盘踞于此。

不是说这饿鬼的源头就不能有饿鬼,而是…原涉呢?

地阶火正,那位镇戎大尹可是地阶火正,说是傲视四海也没什么问题。

原涉执意是在两日前便先行探查来了此地,可是,现在这地宫里却全然没有发现这位的一点痕迹。

老者每走一步,每发现一只新的饿鬼,便愈发不安。

“停下。”

老者在最前方发话了,而一直拖在最后面的王诚听到这两字,果断不动在原地。

他目光向前瞥去,见此地又是一间侧室,只是空间广阔了许多,只怕众人,已然走入了地宫的核心区域。

“裴大人,这里,可有什么异样?”

王诚四处张望,见这里除了四墙宽广些,实在并无什么别致之处,他不明白为何这裴燹又要于此驻留。

也只有那些兵卒,还听从着上级的命令紧握刀枪。

而火正寺里的五六个皂衣杂役,个个都是恹恹心惙,宛如置身事外。

裴燹环顾四周,面上神情如临大敌。

他好歹也是颓活了六十余年,正是能直观的感受到,此间与别处的不同。若这地宫真是处殷商时期的墓葬,那在主室之外,扩出如此大的一个侧翼,却全然不放置任何一点东西。

这是绝对不合常理的事。

王诚和他们一样,都仅是一头雾水。眼见众人停滞不前,裴燹又不肯贸然前进。

因而最终,众人还是在此地,暂且歇息了片刻。

王诚是不愿停的。

他背靠着四壁,企图像在古墓电影中一样,探查下这处室内的墙上,是否会有些类似暗门的东西。

可他已是将这周遭都走遍了,也是一点线索都未曾发现。

直到,那有几个杂役百无聊赖,点了点纯阳烈火,让众人在这阴暗湿冷的地宫之中,好歹烤烤暖。

却未曾有人料到,当这异火于此间燃起的第一个刹那。空地的中央,赫然出现了一具青铜大鼎。

而济西的七品著武将军姚全忠,他就正坐在这大鼎的寸尺之地中。当那青铜巨鼎中涌出大量血手的一刻,这胖子完全还没反应过来一点。

一道红影绰约。

“丈人救我!”

姚全忠只救回了右半只胳臂。

裴燹的反应终是不如人阶火正马苞。待他才怒目圆睁,姚全忠已然被那鼎中的血手分尸。

所有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平白退去几丈开外,气消胆夺。包括那些火正寺内的不入流杂役在内,无一点剑拔弩张的模样。

这其中也包括王诚,如今他只庆幸方才选了个好位置,才没有在这里死于非命。

至于姚全忠的死,暂且还惋惜不得。

那张凭空出现的巨鼎仍旧矗立在那,无一人敢上前去。

铜绿的底色上满是血迹,鼎身是一张巨大的猛兽面容。而在这面容的连缀上,那些兽足、肢干的装饰与主体相比,好似真就显得无关紧要。

饕餮纹。

王诚不知道这纹路于济西和饿鬼有什么含义,可裴燹如今的心态简直就像一张快被一举拉爆的旧弩,惊惶难支。

在看到那巨鼎之上貌似有着大量铭文后,王诚果断启明双目。

“您的茨棘之眼已催动。”

“羿犹不悛,将归自田,家众杀而亨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诸,死于穷门。”

王诚:“?!”

第一时间他还未反应过来,这是《左传》,《史记》还是《尚书》?

等等,上面的铭文并没停。

怎么……会有这么密?!

这些铭文的含义一条紧着一条的浮现,早就超过了,肉眼看去这巨鼎可承载的信息容量。

“黄帝醢蚩尤。”

“九侯女不憙婬,纣怒,杀之,而醢九侯。鄂侯争之强,辨之急,并脯鄂侯。伯邑考质于殷,为纣御。纣烹以为羹。”

“南宫万以犀革裹之。比及宋手足皆见。宋人皆醢之。”

“狄人食卫懿公之肉。”

“齐醢夙沙卫。”

“卫醢子路。”

“齐醢子之。”

“宋易子相食。”

“晋阳人易子而食。”

“楚之南,有啖人之国者.其国之长子生,则解而食之。”

……

“莽天凤元年,缘边大饥,人相食。”

从远古几千年前虞夏的年代,到可还是现世的王莽年间。这鼎上的铭文,竟挤满了这些东西!

此地可是殷商地宫,按先前裴燹的话,整整六年已无人来过了。

也就是说,这巨鼎上的恐怖记载,不可能再是生人亲手刻上去的,而是会自行生长,自行,知天下事。

“名称:食肥饿鬼。”

鬼生于深山海诸,神力自在,常受诸苦。热火满中,焚烧其身,如火烧林。饥渴恼热,时报所缚,无人能救。无归无怙,愁忧苦恼,无人救护。若报尽生人,于饥馑世,统领国土,或为大臣,以余业故,受如斯报。

“品阶:一斤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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