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价格停住了，最终以七十八万六千的价格被人拍走。我急得直跺脚，三老也彻底沉不住气了，便问：“为什么你不叫价呢？”他还是一脸常态，放下茶壶看着我俩说：“刚才那买主看清楚了吧？”他问，“看清楚了，怎么了？”我说。“看清楚就行，记住他的店名和名字，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看他这样子怎么跟压根就没打算拍下这东西一样。他为什么让我们记住那买主和店名呢？这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根本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要干什么的，吃晚饭是也是随便往嘴里送了一口，味同嚼蜡。等回去后我问他说：“你把你的想法说说，看我俩到底能帮上你什么忙，你这一直都没跟我们说实话，说是收又不收，如果真是到了现在还不说实话的话，我跟我兄弟就只能走了。”

郑金山看我已经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兄弟，事关重大，不是三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如果信的过我，三天后去三台斋，到时候不用我说，你自会明白的。”我推掉他的手说：“这句话你可没少跟我们两兄弟说，说实话，我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快要崩溃了，所以你今天必须给我俩交个底，我俩来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没干，也没收来货，净跟着你扯淡了。”郑金山笑着说：“哈哈，兄弟啊，做生意要耐得住性子，三天你都等不了，你的生意又能做多久？”这人的话我觉得已经不能再信了，不过事关白玉观音，我也只能忍着。“为什么三天后我们去找买家。”我坐下来问他，语气像是随口一说。“因为四天后收白玉观音的大掌柜就要出远门，取货这样的事情不会随便派人去，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活，所以我断定三天后他会把白玉观音取回去，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休息。”

他说的倒轻巧，这他妈让我怎么睡的着，这人心思缜密，不知道他到底作何打算，不过对于我们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他为什么又会断定我俩会跟着他呢？并且他一次又一次的说谎骗我们，他就不怕我们俩一走了之？突然之间，我觉得后背一凉，这小子，怕跟我们不是偶遇吧！首先来说我们俩不会因为感兴趣就放下手头的事儿不做，跟着他去收他的货，我们之所以继续留下来，就是因为那尊白玉观音，难道他知道这白玉观音跟我们的渊源？想到这里，我便穿上衣服。“怎么，天快黑了你要去哪？”老三问我。“收拾东西，走。”我说。“去哪啊？这都几点了，明天再说吧。”老三没有领会我的意思。“我说走。”我站起来说。老三便开始收拾东西，郑金山见我们来了这么一出，便站起来说：“哎，兄弟们，你们干嘛去啊？”“我刚才说你没听见？我们得走了。”等老三收拾好了，我们扭头就往外走，刚出门一步，就听见郑金山喊：“文战。”

这“文战”是行话，不过这句行话很小众，我还以为就我们那里的那条街会用这个词，不过也正好印证了我的猜想，这人确实是摸透了我的底，不然他不会说出这个词来。这词的意思是去到一个古玩店里，你拿出一件东西给人看，不过必须是假货，然后等对方辨别，如果过了24个小时还没有辩的出来，那么就可以在他的店里随便拿一件东西，但是如果被人辩出来了，可就得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真货来，如果拿不出来，后果也很严重，就得按照店里最贵的一件东西给钱，所以一般不会有人这么干，因为风险太大，你不知道你手里的这件东西别人见过没有，如果对方正好知道你这东西为什么不真，那麻烦可就大了。这可比赌博厉害的多。

“进去。”我又扭头带着老三进来，“几分把握？”我边脱鞋边说。“一百分的把握。”他自信的说道，我之所以选择再相信他就是因为“文战”的残酷，他不像是个冒险者，他的心思可以如此缜密就说明他在心里确实有把握，并且这么做一但出现了问题，他承受的压力也是最大。“最后一次。”说完这句话我便躺下睡了，老三一脸的不情愿，无事无非的被我折腾这么一遭。这一晚睡的还行。第二天我们三个去听相声，天津的相声也很有特点，我们听的这一场相声演员用的还是天津口音说的，天津话听起来就已经很有意思了，再用这样一种表演形式展现给观众，效果绝佳，逗的众人捧腹大笑，我这也算是放松了一下，这几天着实很累，体力脑力一样不落。我觉得我们也该去收一些东西了，来了这么多天，自己的事儿一样没干，就跟郑金山说要带老三去收东西，郑金山也要一同去，我说不必了，你还是好好准备“文战”吧，其实心里想的是：“你他娘的专收假货，让你跟着也是白搭。”

由于对这里也不是很了解，到了沈阳道以后，我俩就瞎转悠，什么店都进，也没有个目标。这里东西比较全，金石绿器、琥珀玛瑙，什么门面都有。后来看见一家卖玉器的，便走进去看，玉都是好玉，着实让我们大开眼界。这里边的玉每一块的价格都在1000块钱以上，可见都是些名贵玉品，料子好，雕工也非常好。到了东边柜台正中间的位置，一块白玉引起了我的注意，这玉看起来不像是新货，我让掌柜的拿出来给我细看，这玉有三分之一个巴掌那么大，所雕刻内容是一只脱了缰绳，从一颗迎客松旁飞奔而过的情景。沁色自然而深厚，一看就知道是件老货，“沁”本就指玉石，玉这东西，就像有生命一样，“能融他物”入土的玉器经过几百年的埋藏，会吸收它周围的物质，比如土下水银、尸血、铜……而我手中的这块玉，就是这样形成的沁色，出现了“满沁”现象，满沁很难遇，整个玉身都被沁染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不过可能性最大的情况就是在古墓里，如果古墓中的石棺封闭不严，泥沙进去，埋住了陪葬的玉器，那么就会出现这种“满沁”现象，莫非这还是件明器？也就是说这个店里在收明器，还有可能那大掌柜跟我以前一样，也是自己倒斗然后拿自己店里卖。

我接着看雕工，发现整个场景粗狂但写实，那只马的动作幅度很大，但凡有线条之处，入线很深，使得画面看起来有些瑕疵，我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代的风格，只觉得这种风格特别明显，这玉拿在手里，马上就能嗅到它的古色古香，仿佛穿过了历史，亲眼见证它的形成过程一般。因该是吸了人气吧，我在心里想着。我拿手在玉上摩挲着，不一会儿我就推翻了刚才自己的想象，这块玉没这么简单，它不是刚出土的，这块玉在出土后应该还被人佩戴过好几十年，正想着，我又去看那只马，它显的很活泼，并且特别自由的样子，一只脱缰的马正肆意表现自己的畅快，然后我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它的四肢上，我发现这马腿细长，倒不像只千里马，腿太细了，肯定不能跑远路，它不够强壮。三哥看我拿着把玩了半天，心想着也是件好货，就拿过去看。三哥对玉其实不是太懂，我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首先来说天然形成的东西和人工做的是绝对不一样的，就好比墨汁撒在纸上所形成的图画，与拿笔画出来的图画，看起来是绝对不一样的，而这玉的沁色很自然，并且这种沁色没办法做出来，所以我首先判断这是件正经的老货。但是具体是什么朝代，我却想不起来了，我随便扫了一眼，发现掌柜的正盯着老三的手看，我这才想起我们看的时间太长了，就赶紧把玉放在柜台上，我来口说：“掌柜的，这玉，多少钱。”掌柜的指着刚才拿玉的那个地方，没有说话。

见那上边写着“5千元”，这个价钱其实会让人左右为难，你说如果是按照现代技术雕刻的玉吧，这价格有些高，但要按老货来看，这价有太低。所以看完这个价钱后我的心里更没谱了。这会儿又来了几个人过来看玉器，“老板那个圆的拿出来给我看看。”我和老三出门抽支烟去，刚点上，突然想起刚才那个人说看“圆的”，我的大脑中像是有一辆高铁驶过，这下终于想起来了，这样的线条，动物这样的动态，四肢细长，雕风……这是元朝的风格啊。我又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没抽烟呢，慌什么呢。”老三见我慌慌张张的，便说。再次进去后我又把那块玉拿过来，对着光仔细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张纸巾，在玉上擦，因为听说最近有人用药水泡玉，制造沁色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