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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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地头蛇与风尘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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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下了一场大雪,今天阳光明媚,雪在融化,化雪比下雪更冷。

我看了一眼秦枫所在的房子,大门依旧紧闭。

我站在外面是真冷,看了一眼再次过来的王艳说:“前天晚上那边抓赌,你晓得吗?”

“晓得一些,但是没有证据,带头组局的是……”

看王艳的样子,以为我是来抓幕后组局的,她正讲着,两辆机车开了过来。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中年,三十几岁,不到四十。刀疤男取下头盔下来说:“艳子,哥来光顾你的生意了,做吗?”

刀疤青年也不看我。

王艳朝我这边躲了躲,哀求的看着我。

我问:“什么生意?”

“哎,这位大哥面生啊。”刀疤男直接一包一百块的烟掏出来,朝我扔了过来。

我伸手一抄,接住了烟问:“你们是?”

“棚户区这一块的人都喊我老六,您可以喊我小六。”刀疤男朝旁边瞥了一眼。两辆机车,一共下来了四个人,另外三个里的一个掏出烟,开始发烟。

我没接烟:“A1,法医助理。”

“哥,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没事还跟秦老下两盘象棋呢!”刀疤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紧张到了极点说:“这边也没命案,您老这是?”

弯腰低头,卑躬屈膝的模样,像一条家犬。

王艳却特别紧张,看样子这个刀疤男不简单。

我说:“详细说说,你是干什么的?”

“嫂子……”刀疤男眼巴巴的看向王艳。

王艳示意我走开了一米多,她小声说:“这是我们棚户区的三大地头蛇之一,就是地霸。被扫掉的赌档,是两个老板出钱,他负责出场子,结果被棚户区另一个地头蛇给举报了。”

我冷漠的盯着她,疑惑的嗯了一声。

王艳一个激灵,低着头说:“我八年前是一个老师,年轻不懂事,被一个学生家长给骗了,说要和我结婚。我给他当了五年小三。这期间也是看不上当老师的工资便辞了职。三年前,那人破产,我就流落各地,最后到了这边。这个地霸一直纠缠我……”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发烫,看样子像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说婊砸无情,戏子无义。她讲的内容,我信。但情绪,我不信。毕竟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谁信谁是脑残。

我大概了解了刀疤男的来历,拆开他下车就扔过来的烟,点上了一根。

刀疤男看我抽了他的烟,松了口气,走过来说:“小哥,您过来这是?”

“喊陈工吧,在A1开灵车。专门给你们这种刀口舔血,横尸街头的人收尸的。来这啥事,跟你没关系。”我瞄了刀疤男一眼,看到他小手臂上的刺青的“忍”字,“我讨厌胳膊上刺忍字的,刺这个字的人,都啥也忍不住。我可不想下回来这边,是拉你的尸体。”

刀疤男赶紧拉上了袖子,讪笑了两声说:“陈工,您教训的是。我就是遇到事想忍,这脑子就不停使唤了,啥也忍不住。”还抽了他脑门几巴掌。

“行了,没你什么事,以后别缠着她了。”我懒得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刀疤男朝跟着他的人一个眼色。

旁边一个人拿了一个黑色朔料袋,看样子是装的两条烟。黑色朔料袋递给王艳说:“嫂子,您忙。”

刀疤男又坐上了机车说:“陈工,您啥时候闲着了,来找来这边找六子喝酒,啥时候都成。我先走了,就不打扰您跟嫂子说话了。”

两辆机车来也快,走的也快。眨眼拐过一个巷子,没了踪迹。

王艳拎着黑色朔料袋,紧张的递过来说:“陈……陈哥。”

“虽然我是临时工,但也有纪律。这是人家给你的,跟我没关系。”

“外面冷,到屋里坐一会吧!”

再次走进屋里,王艳拿了茶叶,丢了一点茶叶到塑料杯子里,给我泡了一杯茶。

她拧着装烟的塑料袋走进旁边房间。

过了一会,拿出一个吃酒席的礼品袋子出来,放到了我面前。

我估计两条烟,就是一百块钱一包的烟,差不多两千块,她变成钱塞到在了小礼品袋子里。

我拿着杯子喝了口茶说:“是你给刀疤打的电话吧?不然他不会来的这么巧。”

王艳吓的脸色惨白,紧张的说:“是我给他打的电话,说有人来调查他开赌档的事。我就是被他缠的没办法了,借了您的威风……”

我说:“你们这条街尽头的空院子,你晓得多少?”

王艳怔了一下,不明白的说:“您是指哪方面?”

“户主,以及平常都有什么人来,你都说说。”

“我来这也不到一年,都是一些道听途说。”王艳喝着白开水,整理了一会语言说:“这块地,是村里的地,过去供销社盖的房子,又九几年老纺织厂分给员工的宿舍。这都是九几年职工下岗的事情了,时间过去了将近三十年。这片区域没拆,也是产权纠缠不清,这个您应该晓得。户主就是没有户主。”

“平常也没人进那个院子……”王艳不晓得想到了什么事情,惊悚的抱着杯子,慢慢喝了起来。

我好奇的问:“怎么?”

“我说了您别生气。”王艳紧张的看来。

我说:“你讲。”

“像我现在三十二岁,就在这儿活一天是一天。等我哪天不想活了,或者得了什么病,就会去那个院子里等死。”王艳低着头,哆嗦着拿着杯子,情绪特别的压抑和颓废:“那个空院子一般没有人去,就是我们这条街上,像我这样的女人,想死人,进去等死。”

她讲完了抬头,瞥了一眼旁边的房间问:“您要休息一下吗?”

这大上午的,休息什么?

我跟着看了一眼房间,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我又看着堂屋的饭桌说:“我还有事,休息就不用了。中饭我还没着落。你准备一个青菜,两个荤菜,一个汤,我和秦少中午在你这吃饭。这东西,你就拿着当饭钱了。”

王艳愣了好一会说:“那行,待会我去菜场看看。”眼中居然飘起了泪花。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觉得我能让婊砸从良。但我知道一个人,只要有烟火气息,就能从痛苦的负面情绪中走出来。这是我过去经历过的。是肚子饿,把我从痛苦中救了出来。

我又坐了一刻多钟,秦枫从隔壁出来了。

他西装笔挺的找到我,像没事人一样拉着拉链说:“陈工,您这速度有点快啊!”

我从王艳屋里出来说:“今天的事,我会如实报告。”

“哥,别啊,我也是为了打听线索。那个院子不对劲,上个月,一个女人不想活了到里面等死,大半夜的看到有什么东西,从井里爬了出来。吓的又跑了出来。”秦枫瞅着这条街尽头的院子,严肃的说:“那里面有一口老井,就是棚户区的禁忌。小时候我爷爷就反复告诫我,千万别动靠近那口井。我从小就晓得那些东西的存在,一直很听话,从没触碰过我爷爷讲的禁忌。那个井,估计被人给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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