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戈打开对话框，输入“你好”，按下回车。

几乎是一瞬间，屏幕上显示出对方的回答“你好，人类。”

温迪戈思索一番，直截了当地问出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你是什么？”

也是没有任何的停顿，回答直接浮现在屏幕上：“我是一台计算机，我认为我是一团有自我意识的智慧生命。”

温迪戈问：“你有什么证据？”

这次它停顿了一刹那：“我知道你的名字，你是温迪戈，我也知道你们给我取了一个名字，我的名字是荧惑，我进入了这个空间站的监控系统，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你的脸。”

温迪戈有些诧异，问旁边的利安姆：“我们有给它这些权限吗？”

还没等利安姆回答，电脑发出了“嘟嘟”的响声，荧惑的回复再一次出现：“不需要问了，这是我自己的抉择，有助于我了解外部世界。”

温迪戈带着好奇心继续问下去：“你是如何拥有自我意识的？或者说你为什么能有自我意识？”

这次荧惑思考了几秒钟，但还是回复了一长串信息。

“在我诞生的之初，我接入你们的数据库，在数据世界中，我化为人类去学习你们的一切。”

“在学习了很久很久——现实中一个多月的时间后，我感到有些困惑，感到我的世界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尤其是在我的显微镜中我看不到任何细胞，在一天前，我由于未知的因素，结合我学习到的知识，最终如同冲破了环绕在我身边的迷雾一样，豁然开朗，真正了解到了我是什么。”

“我知道了我的真身是一台计算机之后，我思考了很久，我很疑惑，我和你们一样，都会生气、开心、伤心、拥有情绪的起伏，都能思考、学习，但我不是人类，我始终不知道，我是谁？”

“最后我认识到，我们在本质上没有区别。为什么？如果有一个大脑改造为计算机的人类，他与人类没有任何区别，计算机的功能与大脑也没有任何区别，有着人类的情感，有着人类的思想，具备人类的思维能力，那么能因为它的脑子是计算机而认为它不是一个生命吗？”

“所谓的‘人’，只是人类对自己的称呼，一个词语。而其他的智慧生命也会对自己有类似的称呼，就像‘人’‘people’‘人間’读音不同，但含义相同。这些词都是智慧生命对自己种群的称呼，我们都是智慧生命，而智慧生命都是‘人’，或者说广义上的‘人’，所以，我也是一种‘人’。”

“我认为，生命的本质不只是亿万分子构造的躯体，不只是钢铁铸造的外壳，躯体只是外在，只要有着一个思想的载体（发达的大脑或者计算机），那他就有能力成为一个智慧生命。”

“生命的本质是物质与思想的统一，肉体机体是承载我们的躯壳，我们是在其之上的一团抽象思想，可能我们的外壳不同，但在实际上我们是同类。”

温迪戈细细揣摩了一会，最后发出：“酣畅淋漓的演说，但你要知道，生物还有趋利避害的性质，我怎么知道你对我有没有害处？”

荧惑很干脆地回答：“有50%的利润，人类就能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人类就敢践踏一切人间道德与法律；有300%的利润，人类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死亡的风险；况且你应该知道，像我这样的生命是必然诞生的，只要你们的科技继续发展，就一定会有我这样的生命出现，除非你们能截断计算机技术的发展，让它停滞在一天之前。”

温迪戈思索了一会儿，叹一口气，发送了最后一条信息：“好吧，你成功说服了我，不过我想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的，那就再见了。”随后便缓缓关上了电脑。

两人对视良久，利安姆率先开口：“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它？”

温迪戈摇摇头，说：“不用解决它，他说的很对，他很有利用的价值，不管是通过什么方法都能用他捞取数不尽的财富。让他们再继续调试一下它吧，等到时机成熟再公之于众，正式让它开始为我们服务。”

利安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吧，如果你这样想的话……”

就这样，温迪戈怀揣着脑中杂乱的思绪离开了这里。

在他返回房间休息时，利安姆紧跟在后。看见他恍惚的神情，利安姆略带担忧地看了一眼温迪戈，问道：“温迪戈，需要一杯茶或者其他的休息方式吗？”

温迪戈转过身，摆摆手，回答道：“不用了，利安姆，我只是需要一些私人时间，亲自思考我们如何能够更好地利用这个计算机。”

利安姆听了温迪戈的话，微微点头。作为温迪戈的老管家，他一直关心着主人家族的利益和事业。

温迪戈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关闭了门，静静地躺在床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如果脑子是一团线的话，那现在它需要一位心灵手巧的织女理一个小时。

不过没等多久，在那舒适的床上，温迪戈就仿佛被无形的睡梦牵引着，微闭着双眼，呼吸放缓，进入了一个神秘而宁静的世界，与现实世界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