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竟然能有肉吃？”

村长的话让叶奈法非常吃惊。

在尼弗迦德人还没来的那些日子里，威伦就已经是片有名的穷乡僻壤了——它不幸的处于沼泽和森林的环抱中，这种环境给许多怪物提供了优良的庇护所，使得远离村庄成了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不过，在叶奈法这样耳聪目明的术士看来，威伦的苦难还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作为泰莫利亚的一个省份，它不单与诺维格瑞接壤，而且还与瑞达尼亚南方接壤。

在弗尔泰斯特和维兹米尔各自登上王位之前，这两个国家迎来过许多昏庸的国王，他们挥舞着镶有金银的权杖，用满是蛀牙的嘴巴叫嚷着‘荣耀’，试图从邻国那里夺取更多土地。

虽然这些战争大多只是不足以载入史册的摩擦，但每一次交锋都会使得大量农田荒芜——而在威伦这个地方，一旦农田上长出树木，再想要夺回来就千难万难了。

杰洛特到底是给这些苦哈哈出了什么主意，竟然能在这样的村子里养活多到吃不完的鸡？

连人都吃不饱，鸡饲料是从哪儿弄来的？

面对叶奈法的疑问，村长爽朗的笑道：

“林子里有不少可以拿来当饲料的植物，而且杰洛特大师还在村子里组织了民兵队，专门猎杀村子周围的孽鬼和水鬼，剁碎了就是上好的鸡饲料！”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村子外围，正好看到一片巨大的围栏——里面挤挤挨挨的全是鸡。

围栏的尽头是一间工坊，一位农妇正推着装的满满当当的独轮车走出来。

“呃，我闻到了，是水鬼的臭味，这玩意儿被剁碎之后更臭了！”

盖坦捂着鼻子，差点丢人的往后退去。

而鸡们却对这股臭味毫不介意，它们‘咯咯’的叫着，眼睛里闪着对肉食的渴望，争先恐后的朝农妇挤去。

“喏，饲料里拌上怪物肉，鸡吃了长的又快又好。”

村长扬了扬下巴，骄傲的点了点那些争食的鸡群，补充道：

“骨头也不能浪费，磨碎了加到母鸡的饲料里，这样能叫它们多下蛋。”

自始至终，他的神情都轻松自在，仿佛说道的根本不是能让普通人闻风丧胆的孽鬼、水鬼，而是某种方便获取的可再生资源一样。

雷索纳闷的上下打量了村民们一番，试图从他们身上找出一丝史凯利杰血统。

但他失败了，这些威伦的农民虽然都很健壮，但身高比起史凯利杰人还是普遍矮了一头——这是典型的泰莫利亚人身材。

他只好直接问道：

“这些怪物可不好对付，即使是老练的猎魔人也得小心应付，怎么听你说着和玩一样？”

村长哈哈一笑，说道：“这位大师，您知道我们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么？”

“贫穷，饥饿，消息闭塞。”雷索答道。

村长点了点头：“您总结的很精确，但您不知道的是，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会把人变成什么样。

“比起饥饿来，威伦人对怪物其实并没有那么畏惧。为了能多吃上两口饭，哪怕是从身上割肉也不是不能接受。”

“哪怕是老巫妪这样的怪物？”

叶奈法插嘴问道。

“呵，老巫妪啊…”

村长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神色：“今年早些时候，我曾经独自踏上点心小径，想请求三位夫人的帮助。

“我在村子里为它们建立了祭坛，并按照要求献上了祭品——我的左耳，向它们祈求风调雨顺。可不但降雨不够及时，尼弗迦德人还来了，村里少了一半的人口！

“我在祭坛前面质问为什么没得到应允的庇护，得来的却是更加蛮横的指责。当时我又气又饿，操起锄头把祭坛砸了个粉碎！”

叶奈法被这个故事吸引了，当村长讲述到怒砸老巫妪祭坛时，她的眉毛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我猜它们一定很不高兴，它们没有报复你？”

村长发出一声‘嗤’的嘲讽：

“它们当然不高兴，我永远忘不了，被砸成五片的祭坛上传来了打雷一样的声音。它们疯狂的诅咒我，说要让我们和村庄一起完蛋。

“可结果呢，这都快半年过去了，还不是该刮风刮风，该下雨下雨！”

村长愤愤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仿佛在为自己平白失去的耳朵复仇：

“这世道，从来都是有一分本事就吹十分能耐，连怪物也不例外！”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又转向杰洛特，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大师，您是唯一的那个例外！您教我们猎杀怪物，为我们赶走了尼弗迦德人，是林登维尔的守护神！”

杰哥挠挠头，有点心虚的接受了村长的恭维。

算算时间，村长向老巫妪献祭耳朵后不久，自己和张厁就同老巫妪做过了一场。

虽然没看到张厁和老巫妪们交手的场面，但这个莽汉既然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吃亏的一方自然就是老巫妪了。

至于报复，眼下老巫妪们藏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有胆子跳出来进行报复！

“那你们是怎么想到去抓孽鬼和水鬼当饲料的？”

叶奈法追问。

“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么！”村长一摊手，“要想鸡长的好就得补充肉食，可是林子里的鹿一个个鬼精鬼精的，根本不是我们这些二把刀能抓到的——即使抓到了，大家伙儿打牙祭还不够呢，怎么可能拿来做饲料？

“后来我们跟着杰洛特大师一起围猎了两次孽鬼和水鬼，发现这两种怪物实在蠢的可以——他们非但不逃跑，甚至还敢主动往草叉上撞！”

雷索抱着肩膀，若有所思道：

“看来你们的作战意志非常坚定——孽鬼的奔跑速度和马相当，如果你们当时一哄而散，事情一定会变得很棘手。”

村长‘嘿嘿’一笑，颇为光棍的说道：

“怕个毛！威伦这个破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死人！要不是腿被黑衣佬打瘸了，老子早跟着打游击去了！”

叶奈法关注的则是另一件事：“虽说你们掌握了对付孽鬼和水鬼的办法，可这些怪物毕竟不是草，总有杀完的时候吧？”

村长一拍手，嗓门都激动的高了八度：

“谁说不是呢！这些怪物蠢的根本不知道逃跑，没几个月就被扫光了。还好杰洛特大师让我们事先活捉了几对养在地圈里，要不然鸡饲料就该断顿了！”

见多识广的女术士终于被小小的震撼了一手，她缓缓吐出一个：“啊？”

看到大家的热情这么高，村长更加来劲了，在前面大步带路，还扯着嗓子说道：

“这些怪物虽然长的丑闻着臭，可是吃起东西来一点也不挑，什么烂木头树叶子都能吃，还不生病，好养的很！”

面对这极具违和感的一幕，叶奈法不由得转头看向杰哥：

“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都研究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