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放心，这场比赛，我是想让学妹赢的。比赛的结果并不能说明什么，不是吗？如果殿下不放心，大可来考验在下。”

…………

后面，门里面又说了什么，雪银莉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甚至无心去想最初听到的那个问题——费里为什么要出境。费里把比赛中他的每一步谦让都讲得清清楚楚！而细思，没有这些谦让，她是绝对赢不了这场比赛的！

她一开始以为赢只是运气，后来觉得除了运气外，还因为费里学长的状态不好；现在，原来所谓的“运气”，只是学长在刻意谦让！

最糟糕的是，她虽然察觉到比赛结束得很突兀，但她也没感觉到那是费里学长故意为之；而比赛中，她根本没意识到费里学长是在让着她！！

如此的胜利，对方拱手相让的胜利，还有什么意义！她宁愿在擂台上被从头虐到尾，也不接受这样的胜利！！

…………

“雪银学妹？学妹？雪银莉？！”

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雪银莉才猛然被拉回现实中，她的一半的思绪还在某处飘荡，眼眶有点微微发红，定定地看到费里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她的面前，忽然一个激灵。

“学长……？！”

平阳公主并没有在附近，雪银莉也没有意识到平阳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可能是直接从窗户御风术飞走了吧。这里，只剩下了她和费里，以及那无处安放的随时会爆发的情绪。

“你……”费里神情错综复杂，谁也无法想象，刚在屋里说了一大堆学妹不能听到的秘密，结果开门出来就迎面碰上学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崎岖感受！根本抱有不了一点侥幸心理，看学妹的脸色……大概什么都听到了。

费里一瞬间想出来两个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处境。

里外不是人。

前功尽弃。

……

“学长，”雪银莉抬眼望着费里，学妹仰视的样子，在费里的视角下，竟看出一种渴求的意味，“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

哪用费里回答，作为五年级年级一强，雪银莉有独立判断这件事的能力。但在听到费里答“是”时，她还是呆滞了一下，撑在门框上的手无力地垂下。

“但这是为什么啊……学长为什么要这么让着我？”雪银莉理解不了，也无法接受。还未开始为胜利庆祝，就突然被告诉：其实你的胜利是对手送给你的。这比输了还难受一百倍！

她迫切地想从费里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接受的合理的原因！她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能控制的住情绪的人，一激动，眼眶先红了：“你一直是我追赶的目标，我是想打败你，但你不能这样……你不是常说，‘全力以赴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吗？！”

费里先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话是这么说，但比赛竞争中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平阳殿下常劝我，说我有时在比赛时应该收敛一下，没必要非要把对手打得下不了台，‘留得情面在，日后好相见’……”

他说不下去了，看学妹的眼神，显然是不相信这话的。

他苦笑一下，知道自己已经避不开这个话头了，如实招来：“大概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留有遗憾。”

……遗憾。

提到这个词，雪银莉的脑海里传出一阵轻微的回响。

她最先想到的是，如果在决赛上，雷诺最后没有和她换位，她没有和费里学长战斗，就算她最后打败了沐川学长，她恐怕也会留下深深的遗憾……

现在，她如愿和费里学长战斗了，而且在学长的谦让下赢了……倘若没赢，她会遗憾吗？

……肯定是会的，她几乎整个魔法学院生涯，都是在以费里学长为目标的。然而，学长毕业了，她还没能力打败学长，就算战斗她已经全力以赴了，难免还是会留下极为深刻的遗憾……

“学妹，我想我大概能共鸣你的心态。”费里温和的声音中，淡淡地流出一丝嗟叹，“我也是我们年级的年级一强，而且，我曾经也做过要送别即将毕业的学长学姐的学弟……”

费里的话语中，大概隐藏着一个故事，虽然已经被埋入魔法学院历史发展的长河中了，但在他心中，大概仍然犹新。

“所以学长，是想让我在你毕业前完成打败你的目标，不要再留遗憾吗？”雪银莉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了，像是同时被打翻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不仅难以形容，还一片混乱。

学长或许是善意，但……这样的善意却让她无从接受。就像是一种怜悯，任何一个有尊严、好强的人都受不了的怜悯！

“你……不用这样的。学长既然说能和我共情，就肯定能理解我的想法。就算是留下什么小遗憾，也没有什么……来日方长，我还有的是机会和学长切磋！就算学长毕业了，我不也能去中级学院找你吗？我还会以学长为目标，继续训练，直到有一天……真的追上学长！”

说着，雪银莉忍不住在身侧握紧了拳头。对……这次比赛不算！学长只是毕业了而已，她只是在学长毕业前没打败学长而已，还有以后呢！

“学妹都把我的斗志燃起来了，”费里的眼睛中有着亮光，这话必然是发自真心说出来的，“想必和学妹以后的战斗，一定相当精彩！”

但说这话时，费里的脸上并没有笑意。再浓的热血，在离别之际也难以沸腾起来。

“学妹，”费里把一直插兜的手抽出来，带着一张纸，犹豫着，最终递给雪银莉，“你……知道扩边计划吗？”

扩边计划？雪银莉当然知道，可能每一个对这方面稍微关心一点的洛克都会知道这个计划。这个计划已经在王国实施数十年，而且在少说百年内会继续实施下去。

众所周知，洛克的魔法在出了洛克王国国境后就会失效，数百年前，“灵子”学说比较合理地解释了这一现象。但热爱冒险的洛克一族定然不会拘泥于王国的这一方领土，他们设想，在王国之外，是否也有像王国这样的有“灵子”属性的大陆，或者是区域？这样的区域是怎样形成的？有什么样的条件？这吸引着一大批又一大批的冒险者向境外探索，他们想找到、研究这样的区域！

数十年前，王国专门起草了这样一个计划，将这些冒险者召集起来，以王国的名义，更有组织性、更专业地去探索，起名“扩边计划”。几十年过去了，“扩边计划”已经发展的极为完善，年复一年有条不紊地进行，冒险者的队伍也十分庞大。每年，王国都会向全国范围内征集新的冒险者，且制订了一系列考核和培训政策，通过考核和培训者，即可成为“扩边计划”的一员。值得一提的是，和普通的冒险组织不同，他们也算是王国的编制人员，有工资有保险有奖金有补贴。

费里这个时候提“扩边计划”，还有他刚才和平阳公主说的什么“出境”……

雪银莉心中已经有了预感，接过那张纸一看，是一张官方的扩边计划的考核通过的通知书，入眼即是费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