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力见呢？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常震示意阿福看看老板醉态，他觉得天大的事都不急着现在说。

廖文克眯眼看到阿福紧张的额头上挂着细碎汗珠，觉得有事就得现在说：“今日事今日毕，干嘛要等明天？阿福，说！”

“老板，今天傍晚您外出之后，吉野少佐突然来访。”

“唔？他到咱家来了？”

廖文克今晚在凯旋大酒店的确没见到吉野少佐，私下询问渡边度的时候，渡边度说他也不知道吉野少佐去了哪儿。

阿福这么一说，廖文克觉得渡边度肯定是骗他。

“对，他一开始说他误以为老板在家，来找您有事，后来莫名其妙的把话题扯到了老板您原来的替身阿二身上。”

“最后问了问属下当初埋葬阿二的详细地点。”

“属下一时糊涂，鬼使神差的告诉了他，过后越想越不对劲，就想着去埋阿二的地方看一眼。”

“结果还没到地方，就见有一伙人正在那儿挖坑，带队的正是……吉野少佐！”

廖文克猛地睁开眼睛：“什么意思？你是说吉野少佐偷偷摸摸的去挖我替身的尸体了？”

吉野少佐的确去挖了廖文克替身的尸体。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返回特务机关，在机关长办公室向渡边度详细汇报。

“老师，学生根据阿福提供的消息，顺利挖出了廖桑替身阿二的尸体。”

“阿二生前脸部中过弹，加之地下埋葬这段时间，面目已经腐败胀气，不能清晰辨认具体面貌。”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右腿腿骨完好无损，并无断裂迹象。”

“……”

被怀疑身份，是廖文克早有所料的事情。

因此他早早料定，最能指证他身份存疑的点有两个，一个是他右腿的腿伤是否真实存在，另一个就是原身廖文克的右腿是否完好。

毕竟，原身廖文克是以替身阿二的名义死去，然后被掩埋的。

如果他的右腿是断的，廖文克的右腿完好无损，那基本就可以把枪口顶到廖文克脑门上了。

所以廖文克提前做了安排，让许强早早把原身廖文克的尸体挖出来挪去他处埋葬，另外找了一个个头、年龄、胖瘦等等都跟原身廖文克比较接近的汉奸，然后照原身廖文克身上的枪伤位置送他几颗铁花生，最后赋予他深埋地底冒充自己替身阿二尸体的重任。

今日吉野少佐挖出来的其实就是这个汉奸的尸体。

“老板，皇军这是仍然在怀疑您啊！”

常震大为不满：“您为皇军贡献了那么多，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不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吉野君想挖使劲挖！挖就挖呗，他再挖也挖不出花来！”

“你明儿个替我告诉吉野君，下次还想挖的时候叫上我一起，我陪他挖！多大点屁事啊，阿福你瞧瞧你一惊一乍的样子，成何体统？”

“罚你背老子上楼睡觉！”

……

“谢老板罚！”

阿福知道自己这事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过了，感动的眼圈都红了，赶紧弯腰背起廖文克，一溜烟的送进了主卧室，还跟个贴心的小丫鬟一样帮廖文克盖好了被子，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咔吧一声房门关上之后，廖文克猛地睁开了眼睛。

常震说的对，鬼子非常显然的还在怀疑老子，而且是在上午已经用X光验证了老子的右腿的确骨折未愈之后！

为什么？

“是我哪里露了破绽吗？”

吉野少佐同样非常好奇这个问题。

汇报完今晚挖掘廖文克替身尸体的事情之后，犹豫再三，还是张开了口：“老师，医院报告明明已经证实廖桑没有问题，您为什么还要怀疑他？”

渡边度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张二十万大洋的存单放在桌上。

“这是今天下午马亮奉廖桑之命给我送来的。”

“也是上次马亮召集筹款晚宴的时候原本准备分给廖桑的，但廖桑当时没要，理由是他不缺这点钱。”

“今天上午，廖桑告诉我，他愿意上交这笔钱，算是他在唐伯成这个事情上认错认罚的一个态度。”

“？”

吉野少佐很是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是临时性的突发奇想，万一他没要这笔钱，并不是因为不缺这点钱花，而是早就算定了需要把这笔钱上交，表示认错认罚的态度呢？”

吉野少佐不禁屏住呼吸，连眼睛都瞪圆了：“您意思是，他介绍谢奎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料定了军饷会出事，还料定了唐伯成去滕县送物资也会出事？”

“不！老师您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廖桑的计划？”

“怎么可能？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渡边度摸起一支烟给自己点上：“除掉一个三天两头被我们收买从而背叛他的反骨仔，而且还能给抗日分子赠送军饷、物资。”

吉野少佐下巴差点没摔地上：“不能吧？照您这说法，廖桑不就成抗日分子了？他不是！”

“一切皆有可能！”

“你以为你已经掌握了一切，但在你以为的一切背后，一定还有你所不知道的秘密！我们做情报工作的，永远都要秉承一个原则：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当然了，这个事情也只是我突发奇想，才让你查一查，并不代表我在怀疑廖桑。”

“事实上，今天晚上在凯旋大酒店门口，看到以前坐在这间办公室的中野英光大佐和你口中的廖桑，残忍、嗜血、疯狂……”

渡边度眯起双眼狞笑一声：“我很喜欢！”

吉野少佐有些担心他并未真正放弃对廖文克的怀疑，试探着开口：“那接下来呢，还要不要围绕廖桑做点什么？”

“暂时不需要了，主要是没时间。接下来你先去一趟北平，对接一列火车的事情。”

“？”

“那往鲁南前线运输物资的事情呢？我这一走，会不会耽误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交代西田君临时替你两天。”

渡边度递给吉野少佐一份文件夹：“本次出差的详细情况都在这里了，你回去熟悉一下。我没记错的话，后半夜有一趟去北平的火车，你连夜出发吧！”

“哈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