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是肥差还是灾祸
第309章 是肥差还是灾祸
王承恩在没继续打官腔,直接说:“朝廷已经拟定了三饷政策,因张献忠起事很快就会颁布实施,我想让宋启明出任练饷的督查御史。宋启明曾有助饷的履历,我认为他一定能胜任这个职位。魏大人觉得如何?”
魏藻德不由得一愣,心说好肥的一个差事啊,既然是肥差自然也是非常重要的岗位,所以他更加断定是朱由检派王承恩来找自己的了。
可能有人会问,朱由检想安排一个人做什么官当什么差,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用得着这么麻烦?
当然用得着,首先督查御史只是正七品,官职太小。如果皇帝钦定人选,免不了会让下面的人非议,说皇帝不按章程办事。
其次,宋启明身份敏感,他是福王的女婿,又是宋乐山的后代,这本就是两座高不可攀的大山,如果皇帝在钦定职位,那谁还敢说宋启明半个不字?
所以宋启明的任职,必须让下面人提出来,然后朱由检在装模作样的答应,这才符合朝廷的用人制度。
王承恩从魏藻德府邸出来,心满意足的回皇宫复命。
半个月后,也就是宋启明穿上官服,正式当了督查御史后的第七天,吏部的任命下到了都察院,任命宋启明担任浙广两地的督察御史,督促地方官员征收“三饷”中的“练饷”,征饷数额是七百三十万两。
督察御史一共三个人,因为宋启明只是正七品,所以他只能担任左副督察御史,右副督察御史是老熟人,是南宁侯左良玉之子左季同。总督查御史是官居四品的王政同。
王政同今年四十多岁,长了一副不怒自威的面孔,在朝为官已经十多年,是浸染官场的老手,在他得知两个助手的背景和身份后,心里一个劲的骂娘,这那是给他派了两个助手,分明是两个“爷”啊。
左季同身后是南宁猴左良玉,他惹不起。宋启明身后是福王爷,皇亲国戚他更惹不起,而且听说宋启明身后还有当今圣上,想想都冒冷汗。
所以王政同在给左季同和宋启明这两位爷开了一个小会之后,就去找同僚喝闷酒诉苦去了。
开会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告诉他们督查御史的职责和注意事项,下到地方后,生活上可以带两个贴身随从,其余的都是朝廷安排。
王政同去找同僚和闷酒,宋启明和左季同也没闲着,他们同样找了一个小酒馆喝酒聊天。
见左季同脸上带着忧郁之色,宋启明问:“季同兄,你为何面带愁容啊?咱们这个差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呢。”
左季同叹了口气,说:“我不是在为自己犯愁,而是为家父。”
“南宁侯怎么了?”
“朝廷命家父和大哥再次率兵围剿张献忠,可家父与总兵熊文灿素来不睦,我听说这次张献忠起事贼兵众多,且骁勇善战,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我担心家父他会兵败有负皇恩。”
根据历史记载,左良玉这次围剿张献忠的确是兵败了,而且左良玉安置家眷的许州发生兵变,导致左家老小全被灭门。
“季同兄,令尊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过于担心。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该如何为朝廷办好征收练饷的差事。”
左季同苦笑,说:“人人都说督察征收军饷是肥差,可在我看来却是一个险差,弄不好你我二人会有去无回。”
“此话怎讲?”
“我们负责督察的地方是浙广两地,你可知浙广两地有多方复杂。倭寇之患暂且不说,就说朝廷颁布禁海令后,浙广两地百姓对朝廷的不满由来已久,海渔商民冲击海禁的事件时有发生,近年来受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影响,民间更是频频发生聚众起义事件。这次我们去浙广两地征收七百三十万两的饷银,万一激起民变你我还能活着回来?”
听左季同这么一说,宋启明心里也有点发怵,不过他还是安慰左季同说:“季同兄不必多虑,天塌下来有大个儿的顶着,我们上面不是还有总督察史王大人么。”
左季同嗤笑,说:“王大人是个人精,他最擅长的就是明哲保身。”顿了顿左季同叹气说:“启明啊,我们这次去征饷肯定是凶多吉少。”
宋启明沉吟了片刻,问:“季同兄,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问。”
“你我兄弟不必客气。有何疑问尽管说。”
“季同兄是受皇明留在京城的。这次为何任了一份督察外巡的差事?”
如前所述,自古以来在外领兵打仗的将领或者是雄霸一方的诸侯,都是要把家眷留在京城做人质的,而左季同就是为了牵制左良玉留在京城的人质。
如今左良玉在外统领数十万之众与张献忠作战,按道理来左季同是绝不许离开京城的,而且不但不能离开还会被人二十四小时监视。
事有蹊跷必有因,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内幕。
左季同苦笑,说:“还不是家父听说我在京城整日无事可做,就托人找吏部尚书给我谋份差事。本来我被安排在都察院写写文案,可不成想这次督察御史空缺严重,就让我临时顶替了。”
左季同的回答让宋启明觉得他并没有说实话,不过也可以理解,自己和左季同没有深交,他没理由也没必要向一个比自己还复杂的人说实话。
宋启明笑着说:“看来,季同兄很受督史大人赏识啊。”
左季同喝了一大口酒,说:“希望这种赏识不是灾祸。”
两人在小酒馆吃完饭,宋启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管家殷勤的把他迎进府邸,在侍女的照顾下简单洗漱完毕,宋启明来到了卧室。
三小姐朱黎正在桌案前绣花,见到宋启明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问:“夫君,你喝酒了。”
宋启明点点头,坐在桌前自己倒水喝茶。
三小姐朱黎转身到床前取过来一封信,说:“夫君,我父亲今日来信了。”